0年代后期开始，一家人就基本不来这里了。一来在离家近些的地方另有了一座别墅，二来姐姐出嫁，我和父母又合不来，加上父亲的公司人仰马翻了一阵子， 这个那个的。 总之，这地方就这样再次被丢开不管。我最后一次来大约是1967年。我一个人来的，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一个月。quot;

    鼠像想起什么似的缄口停了一会。

    quot;不寂寞？quot;我试着问。

    quot;寂寞什么！可能的话，很想一直在此住下去，却又不能。因为这是父亲的房子。我不愿意求父亲照顾。quot;

    quot;现在也不？quot;

    quot;也不。quot;鼠说，quot;所以这里我是不打算来的。但在札幌海豚宾馆大厅里偶然发现那幅照片时，无论如何都想来看上一眼。总的说来，是由于有些感伤。你有时候不也同样吗？quot;

    我quot;嗯quot;一声，并且想起那被填埋了的海。

    quot;于是从羊博士口里听了一些情况——关于梦中那只背部带星纹的羊的。这个知道的吧？quot;

    quot;知道的。quot;

    quot;往下简单些说好了。quot;鼠说，quot;听说那只羊，我突然很想在这里过冬，这个心情怎么都抛舍不掉。至于父亲如何如何，那已经怎么都无所谓了。这样，我就打点行装来到了这里，就好像被什么诱惑来的似的。quot;

    quot;见到那只羊了？quot;

    quot;见到了。quot;鼠说。

    quot;往下说起来非常痛苦。quot;鼠说，quot;那痛苦无论怎么说我想你都很难理解。quot;鼠用手指把第二个喝空的易拉罐捏扁。quot;可能的话，你来提问好么？大致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吧？quot;

    我默然点头：quot;提问顺序颠三倒四，这也没有关系？quot;

    quot;没关系。quot;

    quot;你已经死了吧？quot;

    鼠等了惊人之长的时间才回答。或许仅几秒钟亦未可知，但对我来说的确长得惊人。口中于得沙拉拉的。

    quot;是的。quot;鼠沉静他说，quot;我是死了。quot;

    12．拧钟发条的鼠

    quot;在厨房梁上吊死的。quot;鼠说，quot;羊男把我埋在车库旁边。死并不怎么痛苦——如果你担心这一点的话。不过这实际上已怎么都无所谓了。quot;

    quot;什么时候？quot;

    quot;你来的一个星期前。quot;

    quot;那时你拧钟发条了，对吧？quot;

    鼠笑道：quot;也真是不可思议，30年人生干的最后最后一桩事竟是拧钟发条！要死之人干吗给钟拧什么发条呢？莫名其妙啊！quot;

    鼠一住嘴，四周静悄悄的，只闻钟的嘀嗒声。雪将此外所有声音都吸了进去，就好像宇宙问仅我们两人存留下来。

    quot;喂……quot;

    quot;算了吧！quot;鼠打断我的话，quot;已经没喂不喂的了。这你也该明白，是吧？quot;

    我摇摇头。我不明白。

    quot;就算你提前一个星期来，我也还是一死。或许能在明亮些温暖些的地方见到我，但到头来是一回事，我同样必须死掉，无非加重痛苦罢了。而那样的痛苦我肯定忍受不了。quot;

    quot;干吗非死不可呢？quot;

    黑暗中响起手心对搓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