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冷酷仙境(法兰克福、门、独立组织)
返回住处。想到这回已无东西担心被盗,心情豁然开朗。我把车停进车场,上楼回到房间,冲罢淋浴上床,一身轻松地酣然入睡。
11点有人进来。从事态发展分析,我想此时也该有人来,因此没太惊慌。不料来人没按门铃,竟直接体撞门扇。并且实际上远远超过一般拉门那种无所谓的程度,简直像用拆毁楼房的铁锤劈头盖脑地往门上猛砸,弄得地板上下颤抖,实在非比寻常。既然有如此力气,还不加勒死管理员抢走万能钥匙开门进来省事。就我来说,也还是由来人用万能钥匙开门谢天谢地,免得花钱修门。况且,经过如此一番胡乱折腾,说不定被逐出门去。
来人以身拉门的时间里,我穿上长裤,把运动衫从脑袋套进,刀藏在腰带后面,去卫生间小便。为防万一,我打开保险柜按动录音机上的非常键,消去里边磁带的声音。随后从冰箱拿出罐装啤酒和土豆色拉,当午餐吃了。阳台上备有应急梯,若想逃走自然不在话下,但我已心力交瘁,懒得抱头鼠窜。再说逃窜也解决不了我面临的任何问题。我已面临或被卷入一种十分棘手的境地,靠一己之力无论如何都奈何不得。这点上我需要找人认真商谈。
我受一位科学家之托,去其地下实验室处理数据。其时接受了一件类似独角兽头骨样的东西。拿回家不久,便来了一个想必被符号上收买的煤气检修员,企图偷那头骨。翌日晨,委托人的孙女打来电话,告知祖父遭夜鬼袭击求我前去救助。而我赶到约会场所,却不见她出现。我拥有两件重要物品。一件是头骨,一件是模糊运算完毕的数据,均被我暂时寄托在新宿站。
一切都莫名其妙,但愿能有人给自己一点暗示。否则,很可能在如此状态下抱着头骨永远逃遁不止。
喝罢啤酒,吃完土豆色拉,刚透过一口气,只听铁门一声爆炸般的巨响,陡然朝里打开,一个见所未见的大块头汉子闯进屋来。汉子身穿式样时髦的夏威夷衫,一条沾满油腻的土黄色军裤,脚上一双潜泳用的足鳍大小的白色网球鞋。和尚头,蒜头鼻,脖子粗如常人的腰,眼皮厚似深灰色铁片,眼球白色部分分外醒目,却不透明,泽如假眼。但仔细看去,发现黑眼珠不时晃动,知是天生如此。身高恐怕足有1 米95,肩甚宽,夏威夷衫尽管大得俨然两折床单围身,但仍显得紧紧绷绷,胸口纽扣几乎一触即开。
大块头用打量我拔掉的葡萄酒瓶塞那样的眼神扫了一眼他自行破坏的门扇,然后把目光转向我。看上去他对我个人并不怀有种类特别复杂的感情。他像打量房间设备一样看着我。可能的话,我还真恨不得变成房间里的设备。
大块头把身体靠到我身旁,后面又闪出一个小个子男人。小个子身高不足1 米50,单薄瘦削,五官倒还端庄。他身穿浅蓝色拉科斯特圆领羊袖衫和驼色短裤,脚上是浅褐色皮鞋,估计是在某处高级儿童服装店买的。劳力士手表在手腕上闪闪发光——当然没有儿童用的劳力士——显得格外之大,活像《星球大战》中或其他什么里边出现的通讯装置。年纪大约在30往后40往前。身高倘若增加20厘米,在电视剧中扮演奶油小生似也未尝不可。大块头鞋也没脱就踏进厨房,绕到餐桌另一侧,拉过椅子。小个子随后踱着方步走来,坐在上面。大个头则在烹调台坐定。把足有常人大腿根那般粗的手臂紧紧抱在胸前,将滞涩的目光定在我脊背的肾脏偏上一点的位置。我后悔自己未借助应急梯从阳台逃走。最近一段时间,我的判断力显然出了相当严重的失误。恐怕还是去加油站让人打开引擎盖检查一遍为好。
小个子看也没正眼看我一眼,更谈不上打招呼。他从衣袋里掏出香烟盒和打火机,摆在桌面。烟是本森&黑吉斯牌,打火机是金色的“杜蓬”。见此二物,我觉得所谓贸易不平衡大半是外国政府散布的流言蜚语。他把打火机用两只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