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重的画面,五反田同喜喜相抱而卧。星期天的早晨。
我深深吸口气,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银幕上。周日的晨光从百叶窗射进房间。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光照,同样的色调,同样的角度,同样的亮度。我对那房间的一切了如指掌,甚至可以呼吸其中的空气。五反田出现了。其手指在喜喜背部游移,仿佛探寻记忆的细纹,十分优雅地、轻轻地抚摸着喜喜的背。喜喜的身体做出敏感的反应,浑身略略颤抖,犹如蜡烛的火苗随着皮肤感觉不到的细弱气流微微摇曳。那颤抖使得我屏住呼吸。特写:五反田的手指和喜喜的裸背。稍顷镜头移动,喜喜的脸面闪出。主人公女孩儿赶来。她登上公寓楼梯,咚咚敲门,门被推开。我再度为之费解,门为什么不锁上呢?不过也挑剔不得,毕竟是电影,且是平庸之作。总之她推门进入,目睹五反田同喜喜在床上抱作一团。她闭目屏息,装有甜饼之类的盒子掉在地上,旋即转身跑出。五反田从床上坐起,神色茫然地注视门口。喜喜开口道:“嗯,你这是怎么了?”
同样,与往次一模一样。
我闭起眼睛,脑海中再次推出周日的晨光,五反田的手指,喜喜的裸背,觉得那仿佛是个独立存在的世界,一个漂浮于虚构时空之间的世界。
等我注意到时,雪已经躬身俯首,额头搭于前排座椅的靠背。两臂御寒似的紧紧在胸前抱拢。她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甚至气都不出,一如冻僵死去。
“喂,不要紧?”我问。
“不是不要紧。”雪勉强挤出声音。
“到外面去吧,怎样,动得了?”
雪微微点下头。我抓住她发硬的胳膊,沿席间通道走出电影院。我们身后的画面上,五反田仍站在讲台上讲生物课。外面无声无息地下着漾濛细雨。海面方向似有风吹过,隐隐送来一股海潮味儿。我手抓她的臂肘以支撑其身体,朝停车的地方一步步走去。雪紧咬嘴唇,一声不响。我也没有说话。从电影院到停车处充其量不过200米,却使人觉得十分遥远,我真怀疑能否坚持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