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米考伯先生的挑战
与我们共过患难的老朋友科波菲尔也会宽恕,受过伤的精神,因为最近和得志小人——换种话说,就是和自来水公司一个管水龙头的下贱东西——发出冲突而过份伤感的情绪在刹那间的发泄,你们会怜悯它的放肆,而不对其加以责备。”
于是,米考伯先生搂抱米考伯太太,握我的手;这使我从这支言片语的暗示中推测到,由于未交纳水费,他家的自来水在当天下午被自来水公司停了。
为了让他忘记这令人愁苦的事,我告诉米考伯先生,说我还等他来调制那盆潘趣酒呢,并把他带到储放柠檬的地方。他那懊恼顿时便消,更说不上绝望了。在柠檬壳和糖的香气中,在滚热的甜酒芬芳中,在沸水的蒸汽中,我从没见过谁像米考伯先生那么开心呢。他搅动、调和、试味时,就好像正在干的不是调制加料酒,实乃经营他家传世之业;透过种种奇妙香气的薄雾看他那张容光焕发的脸真是让人惊奇不已。至于米考伯太太,我不知道是因为那顶帽子的作用,还是那火炉的效力,或是那对蜡烛的功劳,总之,相对来说,她从我卧室出来时挺可爱的。云雀也决不会比这个出色的女人更快乐了。
我猜——我只敢猜,断不敢问——克鲁普太太在煎了那两条鱼后又犯病了。因为这时我们的宴会又停了下来。羊腿送上来了,里面红红的,外面却白生生,还布了些砂砾样的物体,好像它曾跌入了那著名的厨房里的炉灰中一样。但我们无法借汤汁来确定这一事实,因为那“小妞”已把肉汁全洒到楼梯上了。顺便提一句,那肉汁就留在那地方直到自行消失。
塞馅鸽子倒不坏,但那是徒有其表:它的外壳,从脑相学观点来看,是种令人失望的脑袋:长满凸起的瘤子,下面却无甚特殊内容。一句话,宴会是失败,要不是我的客人们那样兴致非常,要不是米考伯先生机灵地提出一个建议而为我解了围,我一定十分不快活了——我是说为了这失败而十分不快活,而我已经常为朵拉而不快活了。
“我亲爱的朋友科波菲尔,”米考伯先生说道,“管理得最好的家庭里也会发生点意外,在没有被那种点化神奇、感染一切的力量——简言之,我要说——那具备作夫人的崇高品格的女人的力量下管理的家庭,意外是意料之中的,应当以达观的态度对待之。如果你允许我冒昧说一句,这里尚有较为可食之部分,我相信,只要稍稍分一下工,如果有供差遣的青年取一只烤肉架来,我们便可取得很可观的成就;我敢担保,这小小的不幸可以不费多少气力就得以弥补了。”
食品贮藏室里有个烤肉架,我每天早晨用它来烤火腿片。我们马上把它拿来,开始按米考伯先生的建议办。他所谓分工是这样的:特拉德尔把羊肉切成片;米考伯先生(他对此无一不是精通至极)则往上加胡椒、芥末、盐和辣椒;我则将其一片片放到架上,在米考伯先生指点下用一把叉来转动肉片并取下;米考伯太太用一个小小的汤锅烧煮并不断搅动一些菌子调料汁。我们烤好一些后,就一边仍挽着衣袖烤肉,一边吃起来;一面注意碟子里烤好的肉片,一面留神在火上冒着气甚至喷着火星的肉片。
由于这种烹饪方法新奇、美妙又热闹,我们一会儿起身去烤,一会儿坐下吃(松松脆脆的肉片从架子上取下时真是滚烫呀),大家又忙又热又开心。在那种动人的热闹和香气中,我们把那条羊腿吃得只剩下骨头。我的胃口居然神奇地恢复了。说起来真惭愧,但我的确相信,我暂时忘了朵拉。米考伯先生和太太就是把床卖了来举行这宴会也不会更开心了,这一点让我感到特满足。特拉德尔边切边吃,还要同时开怀大笑,几乎没停下过。事实上,我们大家都突然变样了。我相信,再没比这更成功的家宴了!
我们正兴高采烈时,我们各部门正忙着把最后一点肉片烤成今天最完美程度时,我看到屋里来了个外人。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