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受挫
概念,我被它击得震惊了。
“不轻浮吧?”姨奶奶说道。
“轻浮?姨奶奶!”我只能像从前重复问题那样怀着同样的感情重复这大胆的臆测。
“行了,行了!”姨奶奶说道,“我不过问一问。我并不是想贬低她。可怜的小恋人!你们觉得你们是彼此般配的一对,想像娃娃过家家那样过日子,像两块漂亮的糖块,是不是呀,特洛?”
她问我时的神气温温和和,半开玩笑半忧心忡忡,十分和蔼,我被深深感动了。
“我们年轻,没有经验,姨奶奶,我知道,”我答道;“恐怕我们说的想的多是些很蠢的事,但我们真正地彼此相爱,我可以这么肯定。如果我觉得朵拉会爱上别人,或不再爱我;或认为我会爱上别人,或不再爱她;我不知道我会怎样;会发疯的,我相信!”
“啊,特洛!”姨奶奶摇摇头,很郑重地微笑着说道,“盲目呀,盲目呀,盲目呀!”
“我知道有那么一个人,特洛,”姨奶奶停了一下后继续说道,“虽然性情软弱,却怀有诚挚的爱情,这使我想起那可怜的吃奶的小娃娃。诚挚正是那人必须寻找,并用来支持他、把他变得更好,特洛。深沉的、坦白的、忠实的诚挚。”
“如果你知道朵拉的诚挚就好了,姨奶奶!”我叫道。
“哦,特洛!”她又说道,“盲目呀!盲目呀!”不知为什么,我感到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幸损失或因着某种东西的缺损像一团云一样罩住了我。
“话虽这么说,”姨奶奶说道,“我却并不要使两个年轻人丧失自信心,或弄得他们不快;所以,虽然这只不过是少男少女之间的一桩恋爱,而少男少女的恋爱通常——注意!我可没说总是!——毫无结果,我们仍需认真对待,希望将来有个好结局。形成一个结局的时间总是很多的!”
总的看来,这于一个充满希望的恋爱着的人是不怎么舒服的;但我很高兴能让姨奶奶分享我的秘密;我担心她有些累了。于是,我真诚地为她的慈爱表示感谢,还为她给我的其它种种恩惠向她表示感谢。慈祥地道过晚安后,她把她的睡帽拿进我的卧室去了。
我躺下时好不悲伤!我一次又一次想我在斯宾罗先生眼中的寒伧;想我不再会有向朵拉求婚时的自信;想我应当把我的经济状况从实告诉朵拉,如果她认为合适就可以解除这婚约;想我在长长的见习期间,无半分进项,如何度日;想做点什么帮助姨奶奶,却又想不出该做什么;想我穷到身无分文,衣衫褴褛,无力给朵拉一点小小礼物,不能骑灰骏马,又不能讲任何体面或排场!这样只为自己的苦恼盘算,我也知道是卑鄙自私的;我为这么做难过,可我那么忠实于朵拉,我不能不这样。我知道,这样多为自己想却很少为姨奶奶想正是我可鄙之处;不过,迄今自私已与朵拉分不开了,我不能因为任何人而把朵拉放在一边,那一夜我多悲伤啊!
说到睡,我那晚做了种种恶梦,好像没经过入睡的前奏就做起了梦。一会儿我着破衣烂衫,想向朵拉出售火柴,六捆收费半便士;一会儿我穿着睡袍和靴子去事务所,斯宾罗先生劝诫我,说不应在当事人面前穿那样薄的衣;一会儿圣保罗教堂钟敲了一下,老提菲照例这时吃起焦焦的面包,我就饥不择食地捡他落下的面包屑;一会儿我又毫无可能地拼命想领取和朵拉结婚的证书,而我能拿出去换这证书的又只是尤来亚·希普的一只手套,整个博士院都不肯接受它;虽然模糊中总能多少觉得是在我自己的房间里,我仍像一只遇险的船那样在一个被褥的海里不断颠上颠下。
我的姨奶奶也很不安,因为我不时听见她踱来踱去。那一夜里,有两三次她都穿着法兰绒长睡袍(这一来她看起来有7英尺高),像一个被惊扰了的鬼魂一样来到我房里,走到我睡的沙发前。第一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