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总不愿意我到了老年再过辛酸的日子吧?……”
奥棠丝象疯子一般,奋不顾身的扑倒在父亲脚下,把没有拴好的头发都抖散了,绝望的伸着手求告:
“父亲,你要我的命了!要我命也可以,至少得让它清清白白的,我一定很高兴的献给你。可是别叫我羞辱了自己,犯了罪再死!我不象母亲!我不能把侮辱吞下去!要是我回家,妒性发作起来,我会把文赛斯拉杀死,或者做出更要不得的事。请你不要把我力量做不到的事逼我。不要在我活着的时候哭我!因为至少我要发疯……我觉得马上要发疯了!昨天!昨天!看了我的信他还上那女人家里吃饭!……别的男人是不是这样的?……我愿意把性命献给你,可不要叫我含羞蒙垢而死!……说他的过失轻微?……跟这个女人有了孩子还是过失轻微?”
“孩子?……”于洛倒退了两步。“呃!这明明是开玩笑!”
这时维克托兰和贝姨一齐来到,看到这副景象都愣住了。女儿伏在父亲脚下。男爵夫人一声不出,母女的天性与夫妻的感情使她左右为难,吓得只会落眼泪。
“李斯贝特,”男爵抓了老姑娘的手,指着奥棠丝,“你正好来帮我忙。可怜的奥棠丝气糊涂了,以为玛奈弗太太爱上了文赛斯拉,其实瓦莱丽只想要一座雕像。”
“大利拉!”奥棠丝叫道,“我们结婚到现在,他一口气赶成的作品就只有这个。他老人家不能为了我,为了他的孩子工作,却一股热忱的替这个贱人工作……噢!父亲,把我杀了吧,你每句话都是一把刀。”
李斯贝特向维克托兰和男爵夫人摇摇头,意思之中是指男爵不可救药。
“听我说,姊夫,你要我住在玛奈弗太太楼上替她当家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她的为人;可是三年之中我知道了很多事情。这女人真是一个婊子!她的卑鄙无耻,只有她那个丑恶下贱的丈夫比得上。你蒙在鼓里,给这些人当冤大头,你才不知道他们要把你害到什么田地呢!我不能不对你说个明白,因为你已经陷入泥坑……”
听到李斯贝特这么说,男爵夫人和女儿望着她的眼风,活象那些虔婆感谢圣母救命时的眼风。
“她,这个该死的女人,想拆散你女婿的家庭;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我没有那种聪明去了解这些那么恶毒,那么下流的阴谋诡计。玛奈弗太太并不爱你的女婿,但是要他屈膝,出她的恶气。我刚才狠狠的骂了她一顿,一点不曾冤枉她。她是一个毫无廉耻的娼妓,我已经告诉她,我要离开她的屋子,要顾全我的名誉……第一我是这个家庭里的人。我知道甥女离开文赛斯拉的消息,我就来了!你把瓦莱丽当做圣女,她可的确是这件悲剧的罪魁祸首;我还能在这种女人家里待下去吗?亲爱的奥棠丝,”她一边说一边故意碰了碰男爵的手臂,“也许上了当,因为这一类的女人,单为要一样小骨董就不惜牺牲别人整个的家庭的。我不信文赛斯拉真有什么罪过,但是他生性懦弱,我不敢担保他将来不给她灌上迷汤。我已经下了决心。你要送在这女人手里的,她会叫你睡草垫,我不愿意由我来帮你倾家荡产,我在那儿住了三年就是想挽救这一点。姊夫,你受了骗。只消你敢坚决声明,绝对不管那下流的玛奈弗升级的事,你等着瞧罢,包你出事!他们为此预备好一套把戏要你出丑呢。”
李斯贝特把姨甥扶起,热烈的拥抱她,咬着她的耳朵说:
“亲爱的奥棠丝,拿定主意!”
男爵夫人拥抱她的贝特妹妹,因为代她出了气而表示很感激。当着父亲,全家都不出声;以他的聪明,他自然懂得这个静默的意义。他脑门上、脸上,布满了狂怒的气息:根根血管都爆起,眼睛发了红,脸色青一块白一块。阿黛莉娜赶紧扑在他脚下,抓了他的手:
“朋友,朋友,别生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