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微笑中隐藏着嫉妒和不安。
“社交界?……”吕西安又说,“不,这一星期里,我只是极其偶然地在一些银行家那里吃饭,今天是在纽沁根家,昨天在杜·蒂耶家,前天在凯勒家……”
可以看出,吕西安很善于用贵族大老爷的精明而放肆的语调说话。
“你有很多敌人。”克洛蒂尔德对他说,一边端给他一杯茶(用多么优雅的姿势),“有人来跟我父亲说,你欠了六万法郎的债,还说过不多久,圣贝拉日◎将成为供你消遣的城堡。如果你知道,所有这些诽谤对我意味着什么……这一切都压在我的身上。我不想跟你说我是多么难受(我父亲的目光简直要把我钉在十字架上),我只想说,这万一成了事实,你要受多大的罪……”
◎直到一八三○年,圣贝拉日监狱一直是关押债务人的监狱。
“千万别听这些空话。像我爱你那样爱我吧。给我几个月的期限吧。”吕西安回答,一边把宝杯子放回刻花的银盘里。
“你不要在我父亲跟前露面,他会对你说一些粗暴的话,你会无法容忍,这样我们也就完了……这个坏心肠的德·埃斯帕尔侯爵夫人对他说,你的母亲曾经服侍过产妇,而你的妹妹是烫衣女工……”
“我们过去非常贫穷。”吕西安回答,眼里涌出了泪水,“这不是诽谤,而是地地道道的恶意中伤。如今我妹妹已经胜过百万富翁。我母亲过世已经两年……我将要在这里获得成就,而他们偏偏把这些材料在这期间抛出来……”
“你怎么得罪了德·埃斯帕尔夫人?”
“在德·赛里奇夫人家里,当着德·博旺先生和德·格朗维尔先生的面,我没有留神,开玩笑似地说出了她为了不让她丈夫德·埃斯帕尔侯爵占有财产而打官司的事。这事是比昂雄告诉我的。德·格朗维尔先生的见解获得博旺和赛里奇的支持,也使掌玺大臣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他们两人都在《法院报》面前退却了,在丑闻面前退却了。为使那桩可怕案件得以了结而提出的判决理由上,侯爵夫人受到了谴责。如果说德·赛里奇先生疏忽大意,使侯爵夫人成了我的死敌,我倒赢得了他的保护,赢得了总检察长和奥克塔夫·德·博旺伯爵的保护。德·赛里奇夫人已经告诉过他们,如果让人猜出他们的消息从何而来,他们会把我推入险境。德·埃斯帕尔侯爵先生认为打赢那场令人厌恶的官司,是由于我的原因,所以昏头昏脑地来拜访过我一次。”
“我要把德·埃斯帕尔夫人从我们这里捧走。”克洛蒂尔德说。
“啊!怎么办?”吕西安叫起来。
“我母亲邀请小埃斯帕尔来作客,这两个孩子已经长大,十分可爱。两个儿子和他们的父亲会在这里对你大肆捧场,这样我们就有把握永远见不到孩子的母亲了……”
“哦,克洛蒂尔德,你真可爱!如果我不是因为你漂亮而爱你,我也要为你的智慧而爱你。”
“这不是智慧/她说,把所有对吕西安的爱都集中到了嘴唇上,“再见,请你这几天不要来。当你在圣托马一达甘教堂见到我围着一块粉红色围中时,这就告诉你我父亲改变了心情。你会见到一个答复,它将贴在你坐的椅子背上。对于我们没有见面而引起的痛苦,它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安慰……把你带给我的信放在我的手帕里。”
这位年轻姑娘显然不止二十七岁了。
吕西安在拉普朗什街叫了一辆出租马车,到林荫大道下了车,在玛德莱娜教堂附近又叫了一辆,让它一直拉到泰布街。
十一点,他走进艾丝苔的住所,看到艾丝苔正哭得伤心,但穿戴得如同往日欢迎他一样。她躺在一张绣着黄花的白缎长沙发上等待着吕西安,穿一件雅致的印度平纹细布浴衣,打着樱桃红的饰带结,没有穿胸衣,头发简单地系在头上,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