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3)
的职责中,也应包括给两个恋人起撮合作用)。“您愿意星期三和她一起来吃晚饭吗?”
星期三我要和德·斯代马里亚夫人共进晚餐,所以我拒绝了。
“那么星期六呢?”
我母亲星期六或星期天回来,如果天天不和她一起吃晚饭恐怕不好,我又拒绝了。
“啊!您这人好难请呀!”
“您怎么总也不来看我呢?”当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离开我们时,德·盖尔芒特夫人对我说。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是去向演员们表示祝贺和给那个著名的女歌唱家献玫瑰花的。这束花的全部价值是送花人的那只手,因为花本身只值二十法郎(况且,她才为侯爵夫人唱了一次,得到一束花已经是最高奖赏了。每天午后和晚上都来为侯爵夫人效劳的女歌唱家,能得到她亲手画的玫瑰花。)“每次只能在别人家里见面,这确实有点乏味。既然您不愿意和我一起在我姑妈家吃晚饭,为什么您不上我家来呢?”
有几个人找了些借口,尽可能地在这个客厅里多呆些时间,但最后还是出去了,他们看见公爵夫人和一个年轻人坐在一张狭窄得只能坐下两个人的安乐椅上聊天,就认为他们得到的情报不正确,要求分居的不是公爵夫人,而是公爵,而我是他们分居的原因。他们赶紧去散布这个消息。我比谁都清楚这个消息是不真实的。但令我感到惊讶的是,公爵夫妇尚未正式分居,处境十分困难,公爵夫人却不安分守己,竟邀请一个恰恰是她很不了解的人吃晚饭。于是我猜想,过去她不接待我,是因为公爵不同意,现在他们分开了,她看到障碍已经消除,就可以把她喜欢的人聚集在她的周围了。
两分钟前如果有人对我说,德·盖尔芒特夫人要我去看她,我会惊得说不出话来,更不用说她要我去吃晚饭了。尽管我知道盖尔芒特沙龙不会和我根据这个名字想象出来的沙龙有共同之处,但因为我一直被拒之门外,只好把我在小说中看到的有关沙龙的描写和梦幻中看见的沙龙的形象赋与盖尔芒特沙龙,即使我心里清楚,它跟世上所有的沙龙没有两样,但我还是把它想象得与众不同。在我和盖尔芒特沙龙之间,有一道屏障,真实碰到这道障碍就会消失。和盖尔芒特一家共进晚餐,犹如在进行一次渴望已久的旅行,好象在把我心之向往的东西展现在我眼前,在结识一个梦幻。至少,我可以相信,这顿晚餐是这样一种晚餐:主人邀请的是一个他们不想炫耀的人,他们对他说:“来吧,就我们家里人,绝对没有旁人”,他们害怕看见这个卑贱的客人和他们的朋友混在一起,却偏要把这种害怕强加给客人,硬把他当成不爱交际的人而给予特殊优待,单独请他吃饭,甚至把这种孤立变成一种只有亲朋好友才能享受的值得羡慕的特权。可是恰恰相反,德·盖尔芒特夫人接下来说的话使我感到她是想让我品尝更美好的东西。她说(一面说,一面仿佛在向我展现到法布利斯①的姑妈家作客时能看到的淡紫色的美和被介绍给莫斯加伯爵②时能看到的奇迹):
“星期五您有空来参加小宴会吗?都是至亲好友,您能来就好了。帕尔马公主要来,她很迷人。要是不能让您会见一些可爱的人,我就不会邀请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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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法布利斯是司汤达的小说《巴马修道院》中的主人公。
②莫斯加伯爵也是《巴马修道院》中的人物,法布利斯的姑妈吉娜的情夫。
家庭在那些热衷于步步高升的不稳定的中间社会阶层是不被重视的,但在象小资产阶级和王侯贵族这些稳定的阶层中却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贵族阶级不能再企望高升,因为从他们特有的观点看,在他们之上什么也没有了。“维尔巴里西斯婶母”和罗贝对我显示的友谊,可能使我在自给自足、永远生活在同一个小圈子里的德·盖尔芒特夫人及其朋友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