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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的菜园的破栅栏,又反复冲击着监狱那不很高的围墙,然后滚进墙里去,卷起了院子里的喊声,把这些喊声吹得四散开去,再抛到天空之中。
天空上的白云很快地飞了过去,露出了不大的青天。
母亲身后是菜园,前面是块墓地,在她右面十俄丈的地方,就是监狱。
墓地旁边,有一个兵士正在拉着长索训练马。还有一个兵士和他并排站着,脚跺得很响,一边叫嚷,一边吹着口哨,还不时地大笑……除了他俩,监狱附近再没有别人了。
母亲慢悠悠地走过他们身边,朝墓地的围墙走过去,同时,用余光瞥着右面和后面。忽然,她觉得自己的两条腿猛的抖了一下,接着脚就像冻在地上一般不能向前移动了,——从监狱的转角后面,有个驼背的男子背了梯子,好像路灯清洁夫平时那样匆匆地走了出来。
母亲害怕地眨了一下眼睛,迅捷地朝那两个兵士望了一眼,——他们正在一个地方踏着步,马也正围着他们跑着;她急忙又朝背梯子的人看了一眼。这时,他已经把梯子靠在了墙上,正不慌不忙地往上爬去。
他朝院子里招招手,就很快地走了下来,躲到墙角后面。
这一刻,母亲的心脏跳得异常快,自己都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声响。但她只感到每一秒都过得特别慢。
梯子靠在暗色的墙上,墙上全是泥斑,石灰已经脱落,露出了里面的砖,所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有梯子。
忽的,墙头上露出了一个黑头,渐渐地又露出了身体,跨过墙头,便顺着墙爬了下来。紧跟着,又露出了一个戴着大皮帽子的头,一团黑黑的东西滚到了地上,很快地在墙角后面消失了。
米哈依洛挺直了身子,回头看了一看,猛地摇了摇头……
“逃吧!逃吧!”母亲用一只脚在地上跺着,话又不敢嚷出来。
她的耳朵里嗡嗡地响了起来,传来了很响的叫喊声,——现在墙头之上露出了第三个脑袋。
母亲两手抓住胸口,茫然无觉地望着。一个长亚麻色头发、没有胡子的人头,好像要和自己的身体脱离关系似的,猛地冒了出来,接着,又在墙后消失了。
喊叫声越来越高了,越来出越猛烈了。警笛的尖细的声音随风飘过来。
米哈依洛沿着墙根走去,已经走过母亲身边,走过监狱和住房之间的那块空地了。
母亲只觉得雷宾走得太慢,头抬得太高了,——无论什么人只要朝他的脸上看一眼,就会永远记住这个脸。
母亲耳语一般地说:
“快……快……”
监狱的围墙里面,有什么东西啪地一声响,——可以听见打碎了玻璃的声音。
那个叉开腿站在地上的兵士,将马牵到了自己的身边;另一个兵士把手拢放在嘴上,向着监狱喊着什么。喊完之后,他把脸转过来,侧耳静听那边的话。
母亲紧张地向四周看了一遍。
她的眼睛虽然看到了一切,可是却不相信这是真的,——她想象得非常可怕、非常复杂的事,完成得竟是这么容易这么快!说实在的,这种迅速的行动使她茫然若失,不知所措,仿佛在梦中。
街上已经没有雷宾的踪影了。一个穿大衣的男子在走着,一个女孩子在奔跑。
从监狱里面跑出了三个看守,他们紧排在一起跑过来,另一个兵士围着马跑着,拚命想要上马,可是那马偏就乱蹦乱跳,不让他骑上身,周围的一切好像也随着颠动着,不能平稳下来。
警笛不断地吹着,好像吹得透不过气来。
这种令人警觉而惊慌的、不顾性命似的喊叫声在母亲心里唤起了危险的感觉;她颤抖了一下,眼睛盯着看守们,双脚不由自主地沿墓地的围墙走去,只见看守们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