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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曾在她面前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城外的旷地上,是在雷宾逃狱之后;第二次,是在法院里。那人和在雷宾逃走后向母亲问路时被她骗过的那个乡警站在一起……
他们认得她,她被他们盯住了,——这是显而易见的。
“完蛋了吗?”母亲问自己,但接着是颤抖的回答:
“大约还不妨事吧……”
可是她又立刻鼓起勇气严厉地说:
“完蛋了!”
她向四周望了一遍,什么也看不见了,各种想法在她的脑子时像火花似的一个个爆燃起来,然后又一一熄灭。
“丢掉箱子逃吗?”
但是另外一个火花格外明亮地闪了一下。
“丢掉儿子的演说稿吗?让它落到这种人的手里去……”
她把箱子拿到身边。
“那么带了箱子逃走吧?……赶快跑……”
这些想法都不是她原来的想法,好像是有人从外面硬塞给她的。
这些想法好像烧疼了她,疼痛刺激她的头脑,好像一条条燃烧着的线似地抽打着她的心。
这些想法使母亲痛苦,并且侮辱了她,逼着她离开自己,离开巴威尔,离开已经和她心联在一起的那一切。
母亲感到,有一种敌对的力量执拗地紧抓住了她,紧紧地压迫着她的肩膀和胸膛,玷污她,使她陷在死一般的恐怖里。
她觉得,太阳穴里的血管在猛烈地跳动着,发根很热……
这时候,她心里鼓起一股好像震了全身的猛颈,吹灭了这一切狡猾而微弱的小火星,像命令一般对自己说:
“可耻啊!”
她立刻觉得振作起来了,她把主意完全打定之后,又添了一句话:
“不要给儿子丢脸!没有人害怕!”
她的眼光接触到一束没有精神的、胆怯的视线。
后来,她的脑子里闪过了雷宾的脸庞。
几秒钟的动摇使她更加坚定了,心也跳得比较平稳了。
“现在到底会怎样呢?”她一边观察,一边想。
那个暗探把路警叫来了。
他眼望着母亲轻轻地对路警嘀咕着,鬼鬼崇崇,不可告人。
路警一面打量她,一面退了出去。
又来了一个路警,皱着眉头听他说着。这是一个身材高大、没有刮脸的白发老人。他对暗探点了点头,朝母亲坐的凳子走了过来,暗探就很快的消失了。
老头子从容不迫地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了,用一种好像生气的眼光注视着母亲的脸。
母亲在凳子上把身体朝的面挪了一下,仿佛是下意识的。
“只要能不挨打……”
老头站在她旁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高不低地严厉地问:
“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
“哼,女贼,上了年纪了,还居然要干这种勾当!”
母亲觉得,他的话好像重重地在她脸上打了两下,刚才这些恶毒的、声音嘶哑的话使她感到好像把自己的脸皮撕破了、把自己的眼睛打坏了一般地疼痛。
“我?你瞎说,我才不是贼呢!”母亲用全身的力气喊道。
她眼前的一切在她的激愤的旋风里面回转翻腾起来了,心里感到强烈的受辱的苦味儿。她把箱子猛的一拉,打开来。
“你看吧!大家来看吧!”母亲站起身来,抓了一把传单举到头顶上,高声喊着。喊声中充满了激动的愤恨与畅快的美妙……
透过耳边的喧哗块,母亲听见了聚集过来的人们的喊声。
与此同时,许多人从四面八方迅速地跑了过来。
“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