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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3)
痛苦的俘虏营里挣脱,

    飞向我的心肝,我的美人。

    士兵老婆库巴里哈给帕雷哈的母牛念咒治病。帕雷哈便是帕姆菲尔的妻子阿加菲妞·福季耶夫娜,但大家都管她叫法杰夫娜。母牛从牛群中牵出来,李进树丛,把它的一只角拴在树上。女主人坐在母牛前腿旁边的树墩上,会念咒语的士兵老婆坐在后腿旁边的挤奶凳上。

    其余的数不清的牛群挤在一块不大的林中空地里。宝塔形的云杉像一堵高墙从四面八方把牛群围起来。云杉粗壮的树干仿佛坐在地上,底下的树枝横七竖八地叉开。

    西伯利亚繁殖的都是瑞士良种牛,几乎都是黑白花的。没有草吃,长途跋涉,互相紧紧挤在一起,已经把母牛折磨得一点劲都没有了,它们所受的罪不比人少。它们身子挨着身子挤得发了狂。它们昏了头,忘记自己的性别,竟像公牛似的叫着趴在别的母牛身上,使劲拽搭拉下来的大乳房。压在下面的母牛竖起尾巴,从它们身子下挣脱出来,踩断矮树林冲进密林,看牛的人和他们的孩子喊叫着追赶它们。

    林中空地上雨雪凝成的黑白云团,仿佛被云杉顶锁在秋天的空中。它们杂乱地挤压在一起,竖立起来,互相重叠,同地上的母牛一样。

    挤在一旁看热闹的人群妨碍巫婆念咒语。她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把他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但承认他们使她困惑未免有失身份。能手的自尊心制止了她。她做出没看见他们的样子。医生从人群后面观察她,但她没看见医生。

    他头一次认真打量她。她戴着一成不变的美国船形帽,穿着干涉军的淡绿色军大衣,衣领马虎地斜向一边。然而,从她脸上傲慢的表情里流露出隐秘的情欲,从她为了显得年轻而描黑的眼圈和眉毛上可以明显地看出,这个不年轻的女人穿什么和不穿什么都无所谓。

    但帕姆菲尔妻子的样子使尤里·安德烈耶维奇感到惊讶。他几乎认不出她来了。几天来她老得不像样子。两只鼓起的眼睛快要从眼眶里迸出来了。瘦得像车辕的脖子上鼓出青筋。这是暗中恐惧的结果。

    “挤不出奶来,亲爱的。”阿加菲娜说,“我以为它怀孕了,早该有奶啦,可就是不下奶。”

    “哪里是怀忠了!你瞧奶头上有脓。我给你点草药膏抹一抹。当然,我还要念咒。”

    “另一件倒霉的事是我丈夫。”

    “我念咒让他不胡闹。这办得到。他会紧紧粘着你,分都分木开。说第三件倒霉的事吧。”

    “哪儿是胡闹呀。要是胡闹倒好了。倒霉的是恰恰相反,他简直跟我和孩子们长在一块了,为我们把心都操碎了。我知道他操的是什么心。他想的是把军营分成两半,他上一个地方去,我们上另一个地方去。我们可能碰上巴萨雷格手下的人,他又不跟我们在一块。没人保护我们。他们折磨我们,拿我们的痛苦取乐。我知道他的想法。可别对自己人干出蠢事儿呀。”

    “让我想想。我们会减轻你的悲伤。说第三件倒霉事儿吧。”

    “哪儿有第三件呢!就这么两件,母牛和丈夫。”

    “唉,你就这么一点倒霉的事呀,亲爱的,上帝会宽恕你的。这样的人上哪儿找去!可怜的人儿有两件伤心事,而一件是疼爱你的丈夫。我给你治母牛,你给我什么?咱们开始治母牛啦。”

    “可你要什么呢?”

    “一个大白面包外加你丈夫。”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你在开玩笑吧?”

    “你要太心疼的话,那就除掉面包。光你丈夫,咱们保管成交。”

    周围的人笑得更厉害了。

    “它叫什么名字?不是你丈夫,是母牛。”

    “美人儿。”

    “这儿有一半的牛名叫美人儿。好吧,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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