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哭鬼甚内
这是一座有着纯白围墙且木香浓厚的新宅,而且主人不过才三十岁左右。以此推断便可得知,如今新兴都府大阪和秀吉势力的主力究竟分布在哪一世代。
“在下便是胁坂。”
“是甚内大人吗,鄙人乃北畠家老臣泷川三郎兵卫。”
“久闻大名。信雄公的老臣忽然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只是武人烦恼,说来真是惭愧。”
“不知何事烦恼?”
“那鄙人先丢耻而言了……其实,是有关鄙人老母亲之事。”
“啊,是令堂大人的安危吗……那此事您大可放心。主公筑前大人吩咐,将作为人质的令堂交给在下,虽力有不逮,在下仍会好生照顾。令堂身体也十分康健,前阵子我还令红毛外科医生给令堂安上了义齿。”
“大人恩情鄙人感激不尽!”三郎兵卫深受感动,低下了头。但立刻他就下定决心又道:“得到大人如此厚爱实在再难以开口求助……事实上,老母亲从小就非常疼爱的小女儿近来染病,嘴边一直念叨,迷糊中也叫着‘母亲,母亲’,醒来便说想见母亲,哪怕只得一面,终日思念以至哭泣不止。”
“啊,真是伤感。”
“如今她年及十八,已非幼儿,鄙人也斥责她蛮不讲理的愚昧,但她说昨晚又梦见了母亲……她深知命不久矣,便希望能诉诸他人这份人皆有之的母子情。最终鄙人也不禁可怜起她了。”
“的确如此啊!”
“真是无奈啊……想在战场上,可是遍野的尸骨啊!”
“是啊,是啊。”甚内看到对方双眼噙泪,努力抑制住内心感同身受般的动摇。这是他对自己天生便易动感情所作的反省的一种警戒。
但一想到那位姑娘命在旦夕,又想起那位作为人质的老母亲平日孤独的心情,即便控制让自己不要哭,还是没能忍住,跟着三郎兵卫潸然泪下,最终主动说出了原本对方想要说的话:“这么说来,大人此次专程前来就是希望能让令堂大人去见病重的女儿一面?”
三郎兵卫身形一震,“正如您所料,这是我泷川三郎兵卫一生的请求,不知能否成全?”说着数度磕头,道尽了心中的悲愿。
“好,您带令堂走吧!虽然此事必须向主公禀报才行,但若是告知必定不被允许。我就擅作主张将令堂暂借七日,七日之后还请务必带回!”
三郎兵卫一阵狂喜,带着母亲回去了。当然是暗中秘密离开的。然而,翌日一早甚内就被巨大的后悔所淹没。
昨晚还独自愉快地想着做了一件好事,所以翌晨甚内所受到的冲击就格外强烈。
翌日早晨,长岛发生的三家老被杀事件以及伊势、尾州三城兵变的消息也传至了大阪。而这一波涛之后,紧接着大阪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口中也明白地声称:“长岛城已在着手军备!在背后支持的是三河殿下家康!”
“此话当真?!”甚内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甚内是在当天清晨前往登城途中听闻的这一消息,而对他言之凿凿的正是池田胜入的家臣竹村小平太。为慎重起见,他再次确认是否属实,但小平太依然说道:“昨天半夜,两名伊势之众赶到我家,将事情始末详细告知了主公。据说是津川玄蕃的家臣。总之不管怎样,信雄公与三河殿下之间已经开始为某事做周密准备这点,已是毋庸置疑的了。”
大阪城现今仍处于繁忙的施工之中,数万劳力和工匠依旧为城壕、外墙、诸侯宅邸等不分昼夜地劳作着。
甚内将马丢在离本丸较远的门外,挥汗奔跑,在施工的巨石和木料间穿梭。
“甚内,有何急事?”同僚片桐助作看到他打招呼道。
甚内只是转过身,没有回答。突然,他又折返回来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