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骚客
原山上的春夜。不知是否真的如此,禅尼很罕见地忽然说道:“实在没什么可招待客人的,那至少先听听贫尼的琴声吧。”
“嗯,好啊!”阿通闻此也来了兴致,连忙抱了一把琴过来。
“禅尼大人的琴技那可是相当高明的,已经将秘曲练到极致了!但不管是谁恳求,禅尼大人都不曾弹奏。看来今晚的思绪高涨,不同一般!”
阿通向友松解释着,她本人也似遇上意外的惊喜一般,斜坐着全心等候即将弹奏的秘曲。
松琴尼一边拨弄身前的琴弦调音,一边说道:“已故兄长的琴技比我更胜一筹。在栗原山居住时,兄长还曾与我交替弹奏,甚至没注意到月夜更深。”眼睑之间似乎已经看到自己的兄长犹在。
琴弦开始鸣唱。神秘而绝妙的音阶与十三根琴弦交织出无穷的变化,有时又统一成响音,猛地崩溃、散乱、挨近、疏远;时而让坐着的人觉得被波涛包围,即将沉入其中,又突然来到辉煌光明的天堂之地,心中一片敞亮。
长久无止境的文化变迁,几度兴亡,以及面对时而高涨时而低迷的命运时,悲叹欢喜、游戏争斗的众生相都变成了一个个音阶;雨声风声、鸟啼虫鸣,自然之中该有的声音也全包含其中。啊,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是什么秘曲友松并不知道,因为他没有音乐方面的知识。但当他一闭上眼睛,所感受到的世间万象便如幻觉一般在脑海中穿梭。
这时,就好像要唤醒梦中人似的,庵院柴垣外响起了一阵人声,很明显还伴有马蹄停住的声音。紧接着,大门方向便传来像是武人前来请求拜见的声音:“打扰一下,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松琴尼大人的居所吗?”
“门外似乎有人……”友松小声呢喃想引起禅尼注意,但禅尼却毫不在意地继续弹奏。终于弹至曲终,才慢慢地向阿通说道:“深更半夜会有谁来?你去看看。”
“是。”
不一会儿,阿通折回来通报:“外面的人说庵院似有外人在,所以不能透露姓名,只说禅尼大人一见便明白。看起来像是京城武家的人,还有三名随从牵着两匹马站在屋外。”
禅尼意外严肃地摇了摇头,道:“夜间我不会见连姓名也不告知之人。这里是庵院,你告诉他们若是求宿请去别处。”
“是。”阿通起身又去了门口。这次耗费了不少时间,可能是双方起了些争执。
友松离开膳桌,向禅尼请辞道:“不知不觉待了这么久。既然来的是京城武家,未免麻烦,被通缉者还是先行逃离吧……与您过的这半日真是太愉快了。”
“哎,这有什么,没关系的。”
“不了,朦胧微醉,刚好观赏着夜晚的梅花回家就寝。”
“也好。”说着便亲自送友松出门。
此时,一副严肃行者打扮的四十岁左右的武者正堵在门口为是否通传与阿通争执。见一微醉男人从里边出来,那武者便怪异地打量着他,然后又看了看禅尼,掩不住满脸的诧异,眼神露骨地直直盯着友松离去。
等友松的背影消失在柴垣外后,武者才向禅尼施礼道:“想必您已不记得,在下乃羽柴家臣武藤清左卫门。另外,这位……”他说着边指向站在身后的一名僧人,“这位是妙心寺塔头大心院的渐藏主和尚。”
“是吗,请进吧。”禅尼也未以稀客待之,举止大方地让一行人进了内屋。
晚膳和琴还来不及收拾,都摆到了房间角落。渐藏主和尚宛如是自身的耻辱一般,满脸轻蔑地向同伴施以眼色。
“不知有何要事?”禅尼道。
幸好对方先行询问,武藤清左卫门便假装忘记礼仪转而立即答道:“实不相瞒,我等接到重要密令,要去木曾川附近的黑田城,便从大阪城出发来此。刚好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