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弟子
,且带有一种高贵的气息,亦即一种并非花瓶且不逊娇花的真实人类之美。完全符合他的要求的这张脸庞,连他的空想和画技也无法形成。
“师父,您要见见吗?”
“啊,见见吧。”
他随意地走到那里,道:“我就是永德。”
“师父大人吗?”女子微微后退,双手伏地道:“小女子是前些时日在二之丸奉公的下人,名叫阿通。深夜造访真抱歉。”
“哪里哪里,若非晚上我也不在家中。”
“秀吉大人有言,让我前来永德先生家中,所以才此时前来。”
“你是想成为画师吗?”
“叨扰期间,顺便学点绘画之类的也不错。”
“哈哈……”
没想到茫然之间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顺便学学绘画,被这样一说,他也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但比起那种说穷毕生心愿也要成为女画师的志愿者来说,对待起来也确实要轻松一些。
永德从成为大阪城普请以来便受命一直在城中来往,期间听到有关秀吉的闺门逸事,连不想听的也多有所闻。这名叫阿通的女子的事在城中也有谣传。秀吉前日归来时,将这名美貌且才情非凡、唤作小牧蝴蝶的女子,后声称路途拾遗而扬扬得意地带回了大阪城。但不料这之后数日,她与北之丸的宁子夫人之间发生了一些问题,加之秀吉老母也多有言及,不得已便让阿通去二之丸的厨房工作。
阿通自然感到不平。她的理想并非在厨房劳作,想来也有向秀吉诉说过不满。秀吉对于她的将来和处境也有自己的想法,想必正是考虑着暂时将她作为永德的女弟子,才派她前来的。
“这么说来你并没有成为画师的愿望?”狩野永德对阿通的回答哑然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这样问道。
“是的,我并非期望成为画师。但在城中劳作,面对厨房也并非我所愿。”
“但一开始就升入二之丸和北之丸也是不可能的。”
“但秀吉大人说过,让我按自己所愿去生活,去学习诗歌、绘画、学问。往昔也有紫式部、清少纳言那样的才女,他希望如今之世也能出一个伟大的女性,激励我道:‘去成为天正的紫式部,当世的清少纳言吧。’”
“哦……筑前大人如此说?”
“是的。但秀吉大人却将我遣至二之丸后厨,在膳食班之下劳作。当我向秀吉大人申诉与约定不符时,大人似乎极其为难,说让我暂时去画师永德处,于是我便前来造访。”
“抱歉……你芳龄几何?”
“十七。”她毫不犹豫地答道,“十五岁时,安土城灭亡我便回到了美浓乡下。先生您也曾绘制过安土城的壁障吧,我还记得您的模样。”
“哦,在安土?”
“十二岁时起我作为女童奉公于信长大人的大奥,在小牧见面之前便知道秀吉大人。如今又再次见到先生,真是缘分。”
虽说是十七,却有一种成熟女性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头脑的发达先于肉体思春期的到来。天生的美貌和令人联想到水果的处女肌肤新鲜而水嫩,但还缺乏了些女子的甘甜气息。
永德以画家的观察力这样打量着她,对秀吉的好奇和宠溺女子的性格又感到无奈。
成为天正的紫式部,当世的新纳言,这些煽动之言虽会令这个少女非常高兴,但对一个在战场路边捡回的少女也立即予以同情和勉励,并带回城中,作为大阪城当下的主人,不得不说此举过于轻率。
恐怕他的夫人和母亲以及各局女性对他的非难和声讨也是箭矢齐发。然而,他自己少年时也本是被唤作日吉的流浪儿,秀吉的这种心情永德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