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海变
距离鸣海大概八九里远的地方,载着右近的马跑得飞快。
幸好是晚上,若是白天的话,随着快马的奔驰,滴落在路上的血会很引人注目。
右近的伤口非常深,不过还没有伤到要害。右近则只一味地担心着,“一定要赶到鸣海城!”
不知道是马的脚步快还是自己的生命终结得快,他只管抓紧了鬃毛,让马飞奔。
在清洲城内意外地被前田犬千代砍杀时,犬千代怒骂一声“奸贼!”朝自己扑过来的景象依旧历历在目。那声“奸贼”就如同钢钉一般定在了自己的脑子深处。
在拂着身侧迅速飘荡而过的风中,右近心烦意乱,反复地思量着:“是暴露了吗?”
“犬千代怎么会知道?”
这对于鸣海城来说可是大事,关乎着父亲、一族的沉浮。右近越来越烦乱,狼狈之中血也愈流愈多。
鸣海城是绕清洲的卫星之一,是织田家的护防城。他的父亲山渊左马介义远是信长的一名家臣,主要负责着这座城。
左马介在织田诸将之中属于旧臣。
但他这个人只对眼前的事比较敏感,缺乏长远眼光。
在先君信秀逝世后,信长十六七岁时,世人最不看好信长的时候,也就是信长逆境时期,左马介早早地就对信长失去了信心,向正处于势头上的今川义元暗暗献媚,缔结了军事上的盟约。
鸣海守变节。听说了这件事后,信长曾两度攻打鸣海未果。
鸣海是不会轻易陷落的,因为有大国今川家为后援。武器、兵力、经济上的强大就更不用说了。
攻来打去,最终消耗最大的还是信长的力量。就如同为了自己的手足,削弱了自己整体的力量一般。
信长便暂且不再去理会。数年间,只放叛贼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生存。
左马介也因此受到了今川家的怀疑。鸣海处在了尴尬境地上。
被大国怀疑,也就意味着自身的好景不长了。左马介又厚着脸皮向清洲的信长道歉,说是自己太过鲁莽不端,希望得到原谅,能够获得复归。
信长只说了短短两句话,原谅了他。
“——怎么样,新不如旧好。明白了就好,忠实做好分内之事吧。”
自那以后,山渊父子的奉公状态令人赞叹,再也没见有过什么可疑的举动。
可是,有两个人看出了深藏的蹊跷。
常伴在信长身旁的小姓前田犬千代和虽不常伴在信长身侧、却经常行走于城内的藤吉郎。
右近平日里也在潜意识之中对他们二人多有留意,偏巧他在被藤吉郎夺去了土木工程奉行一职的第二天,又被犬千代砍伤了。
“败露了吗?”
在对事情是否已经败露的心虚揣测中和对自身所负重伤的恐慌中,右近从城内逃了出去。
等他看到鸣海城城门时,天已经亮了。
“到了!”
右近终于松了一口气,伏着马背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被城门的守卫们团团围住,紧急救护着。守卫们见右近醒了。
“苏醒了!”
“哦,这样的话……”人们都舒展了愁容。
城内左马介的两三名近侍此时也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
“幼主在哪里?”
“怎么样了?”
家臣们自不用说,最惊愕的要属他的父亲左马介。远远见到在守卫们的搀扶下,踉跄来到主城堡庭院的右近,左马介飞奔了过去,“伤得重不重?”声音充盈着抑制不住的父爱。
“父亲……”
见到了父亲,右近又瘫坐在了地上,在父亲的关爱中,再次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