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海变
“快,抬到里面,抬到里面!”
左马介吩咐着,也紧跟着进了室内,脸上充满了悔色。
原本让右近去清洲城出仕,左马介就一千万个不放心。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归附织田家,没打算心甘情愿地臣服。
最近右近被任命担任城墙的施工奉行后,左马介认为多年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他迅速遣秘使到骏府的今川家密告:“要讨伐织田家,将尾张一带尽收权下,可趁现在。若今川家出奇兵五千从东部国境直攻清洲的话,自己将举鸣海精兵从热田口攻入。同时犬子会在清洲城内搅起内乱,里应外合,助外部一臂之力。”他催促今川义元当机立断。
可是,今川家并没有马上采取什么行动。再怎么说山渊父子是织田家的老臣,他们唯恐其中有诈。
第一次和第二次派出的密使都杳无音信,左马介前天又第三次派密使前往骏府,使其催促:“时不待我!”
恰在这样的关头上,右近被砍一个人逃回来了。而且并不是因为私事被伤,恐怕是阴谋败露了。左马介惊慌失措,赶紧聚齐一族进行商议并在仓促中有了决议:“既然事情变成了这个样子,不管骏河那边出不出兵,都只能整顿军备,预防织田信长的来袭。这期间,若是今川家得知了鸣海之变,起兵来助,一举拿下织田家也并非不可能。”
信长从昨日起便沉默寡言。
了解信长心情的近侍们谁都不提犬千代的事情。
可信长依旧久久不能释怀,没人时他会自语:
“阵营中的自相残杀和城内的同室操戈,必当严惩,这是死规矩啊。真是可惜了犬千代,总是这么暴躁,这已经是第二次砍杀家臣了。再怎么宽大,这次也无法原谅他了。为了他,也不能再姑息他了……”
到了夜晚,信长又忍不住向值夜的老臣吐露道:“犬千代这家伙,被革职后,去了哪里呢?让他离开,对他也是一种反省和救赎……这之后会吃些苦吧。”
是夜,藤吉郎那边的城墙施工工程则到了第三晚,天明前若是竣不了工,就算信长再不忍,也得再严惩一名身边喜爱的侍从了。
“那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人,在人前夸下海口。”
信长暗自后悔,后悔不该让藤吉郎接下工程。犬千代也好,藤吉郎也好,在侍从中地位不高,人也年轻,可信长知道,他们是在父亲信秀那代起便侍奉的重臣中也难得一见的人才。不,不只在织田家中,是世间都珍有的男人,信长为自己有这样的家臣而自豪。
“……真是大损失!”
这两件事使得信长很忧郁。不过他并没有让老臣、年轻的近侍们了解到自己所有的心事。
他早早地进了织帐内。躺下不久,烦闷之中只听一声:“主公,”卧房门口出现一位重臣的身影,“出事了!热海口那边快马来报,鸣海的山渊父子叛变了,现在已经做好森严的防卫了!”
“鸣海……?”
信长穿着白绢睡衣出了织帐,来到偏房中坐下。
“玄蕃吗?”
“是。”
“进来。”
转过长廊,佐久间玄蕃进入偏房,在门口处跪拜而下。
信长扇着团扇。夜晚时分已经能感受到新秋的冷气了,可在小树林颇多的城内依旧很多蚊子。
“……也没什么奇怪的。”
信长顿了顿,接受着这个事实,终于说道:“山渊父子的谋反,就像治好了的肿块,又发作化脓了一般。就让那脓自然地破口而出吧。”
“我们要攻过去吗?”
“不用。”
“也无须严阵以待吗?”
“这些都算不得膏药。哈哈哈哈,即使他们做了什么动作,量他们也不敢来袭清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