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光只是转眼之间的事,但是,他们似乎是互相了解的。
“这事你知道不知道,山姆?”匹克威克先生严厉地问。
“不,我不知道,先生,”维勒先生答,开始极度殷勤地扣钮子。
“的确吗,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
“嗳,先生,”维勒先生答应说:“我说的完全是事实,以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若我猜呢,”山姆加上了一句,同时看看文克尔先生,“我没有任何权利来说那是什么事,怕的是会猜错。”
“我没有权利再往下追究一个朋友的私事,不管是多知己的朋友,”在短暂的一阵沉默之后,匹克威克先生说:“现在我只能这样说,我根本不了解这事。得——这个问题我们谈得已经够了。”
这样表明了自己的看法之后,匹克威克先生就把谈话引到别的题目上,于是文克尔先生逐渐显得比较安心些了,虽然离开完全安心还差得很远。他们要谈的话非常多,因此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到三点钟的时候,维勒先生在那小小的饭桌上摆上一只烤羊腿和一块大肉饼:还有一碟一碟的蔬菜,和几壶黑啤酒,有的放在椅子上,或者床架子上,或者别地方:每个人都觉得要饱餐一顿,虽然买肉和烧肉以及做饼和烤饼都是在附近的监狱厨房里做好的。
跟着来了一两瓶很好的葡萄酒,那是匹克威克先生派人到民法博士会的号角咖啡馆买的。所谓一两瓶,实际上,说一瓶或六瓶更恰当,因为,在酒喝完、茶用过的时候,通知客人退出的铃声已经响了。
但是,倘若说文克尔先生上午的行动已经是不可思议的,那么,在他自己的感情的影响之下,并且在分享了那一瓶或六瓶酒的影响之下,准备和他的朋友告别的时候,那行动就变得十分神秘和严肃了。他滞留在后面,等特普曼先生和史拿格拉斯先生走掉之后,于是疯狂地抓住匹克威克先生的手,脸上带着一种表情,其中的强烈而巨大的决心和浓重而实在的忧郁可怕地混合在一起。
“晚安,我的亲爱的先生!”文克尔先生低声说。
“保佑你,我的亲爱的朋友!”热心肠的匹克威克先生答,回报他的是青年朋友的紧紧的握手。
“走吧!”特普曼先生在过道里喊。
“来啦,来啦,马上,”文克尔先生答。“晚安!”
“晚安,”匹克威克先生说。
又晚安了一次,再又一次,然后又说了五、六次,而文克尔先生还是紧紧抓住他朋友的手,并且还带着那种奇怪的表情盯着他的脸。
“有什么事吗?”匹克威克先生终于说,那时候他的手臂已经因为握手搞得疲倦了。
“没有什么,”文克尔先生说。
“好,那么晚安,”匹克威克先生说,想把手挣脱出来。
“我的朋友,我的恩人,我的光荣的伴侣,”文克尔先生喃喃地说,抓住他的手腕。“不要以为我太苛刻啊;不要啊,当你知道,被绝望的阻碍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我——’”
“走吧,”特普曼先生说,又出现在门口。“你走吧,还是让我们都被关在里面吧?”
“来了,来了,我就来,”文克尔先生答。于是费了好大劲才掉头而去了。
匹克威克先生在默然的诧异之中目送他们在过道里走去的时候,山姆·维勒在楼梯口出现,并且对文克尔先生的耳朵里嘘嘘地说了一些什么。
“啊,当然,你相信我好了,”那位绅士大声说。
“谢谢,先生。你不会忘记吧,先生?”山姆说。
“当然不会,”文克尔先生答。
“祝你幸运,先生,”山姆说,摘帽致敬。“我非常想跟你同去,先生;但是东家自然是第一重要的啊。”
“你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