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蚂蚁【2】
,昨天和我讲过话)说,“是这个。”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他人陆续到达。他们投能向我提供任何找工作的线索,只是让我和他们一道喝酒。他们又谈起了奥古斯托叔叔。一个人问道:“老滑头不知道眼下在那边搞什么名堂?”当地人用“滑头”这个词称呼游手好闲、机灵刁钻的家伙。大家一致认为这个称号安在我叔叔头上最合适,他正因为是个“滑头”才被人看得起。但我听后心里却颇觉不快,因为我知道叔叔虽然生活浪荡,但总的说来为人厚道,奉公守法。不过,言过其实、夸大其辞也许是当地人的共同处世方式的一个组成部分。我隐约猜出,这大约和蚂蚁成灾有关:他们有意把周围世界描绘得动荡不安、充满危险,以便忘却日常生活中的琐碎繁杂的烦人事,包括蚂蚁带来的麻烦。回家的路上,我思忖道,我无法和他们持同样的想法,障碍来自我妻子,她对想像的东西深恶痛绝。我还想道,她现在深深地影响着我的生活,我已经不能用空洞无物的词藻和虚无缥缈的想法来麻醉自己了,因为我一开始思考问题,她的面容、目光和身影便会立刻跃人我的脑海。归根结底,她对我不错,我需要她。
妻子愁容满面地走出门,朝我而来,告诉我说:“嗳,来了一位测量员。”
酒馆里那些人的夸夸其谈还在我的耳际鸣响。我心不在焉地说了句:“晤,测量员,这时来了位测量员……”
她说:“对,测量员到我们家来了,正在量屋子……”
我感到十分蹊跷,连忙进了屋。
“嗨,你说的是什么哟?!他是上尉。”
是勃劳尼上尉。为了给我们设计一个合适的灭蚁装置,他带
了一根黄色的折尺,正在丈量我们的屋子。我把妻子向他做了介
绍,对他的热心表示感谢。
“我想研究一下这里的环境可能性,”他说,“一切都要像数学那样准确。”
上尉甚至量了摇篮的大小,惊醒了睡在里面的孩子。他见一根黄色的尺子在眼前来回晃动,吓得大哭。我妻子赶紧去哄他。孩子的哭声使上尉很烦躁,我尽量用别的话分散勃劳尼的注意力。幸好这时他太太喊了他一声,他走出门。阿格劳拉女士从篱墙那侧探出身来,挥动着她那双没有血色的瘦胳膊,朝他喊道:“回来!快,快回来!来人了!真的,是蚂蚁人!”
勃劳尼朝我瞟了一眼,抿着嘴唇,向我递过一个会意的微笑。他必须马上回家,并为此表示道歉。“他也会到您这里来的,”他说,并且指了指那位神秘的“蚂蚁人”眼下所在的地方。“您马上就会明白的……”上尉走了。
我不想在搞清这位蚂蚁人的身分和意图之前就和他打交道。我走到篱墙边,登上梯子,下面就是雷吉瑙多家的庭院。他刚好回家,穿着一件白衣服,戴着一顶草帽,拿着许多小口袋和罐头盒。
我问他:“喂,蚂蚁人到您家来过了吗?”
“不知道,”雷吉瑙多说,“我刚从外面回来。不过,我想他来过了,因为我发现到处都是糖浆。克劳迪娅!”
他的妻子露了面:“来过了,来过了。他也会到劳莱利别墅中来的。可是,嘿,您别指望有什么用!”
我当然不会存有任何奢望的。我问道:“这个人是谁派来的?”
“谁会派他来呢?”雷吉瑙多说。“他是与阿根廷蚂蚁作斗争局的职员,负责在每家的花园里放糖浆。您看见那些小碟子了吗?”
他妻子做了补充:“是拌了毒药的糖浆……”说罢抿嘴一笑,仿佛什么全知道似的。
“能毒死蚂蚁吗厂我明白,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有时眼看着就能得到答案了,但又会遽然节外生枝,变得比原先更为复杂和棘手。
这个问题看来是不该提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