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月球(台湾译本)
,含糊的唱着挽歌,抚弄着竖琴,似乎完全映照着她现在所在的月球环境(这是我的猜想)。这表示我已战胜我的对手了吗?不,我失败了,一次绝望的失败。因为她终于明白我表弟只爱月球,所以她现在只想变成月球,能够被那超人类的情人同化。
月球绕完那个星球后,我们再次来到锌矿峭壁的上空。我沮丧的认出他们,我再怎么悲观的猜想,也想不到这段距离会使他们变得如此渺小。在那混浊的海上,我的朋友们在此行动。这次不再用那无用的梯子,却从船上升起长竿,每个人都挥舞着一根,顶端装有一个渔叉或是一个抓钩,也许希望刮出最后一滴月球牛奶,或是能对我们有些许帮助。不过他们不久就会发现,没有一根竿子能够长达月球,于是纷纷丢弃,任它笨拙的漂浮在海面。然后一阵慌乱中,有些船只失去平衡而翻覆,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他们又沿着水面从另一艘船拖来一根较长的竿,缓缓升起。那是一根用许许多多竹子接在一起的竿,所以必须慢慢举起,因为它太细了,如果被震动的太厉害,就可能断裂。因此他们必须用极大的力量和技巧维持平衡,这样整个垂直重量才不会震翻船只。
然后竹竿的顶端即将碰到月球时,我们看着它轻擦月球表面,压在鳞片地带片刻,然后稍微用力,移开后又弹回来,击在相同的落点,最后终于又再次移开。船长夫人和我都知道那不可能是别人,一定就是我表弟在玩的把戏。他正和月亮玩最后的游戏,将月亮放在竹竿顶端,好像变魔术一般。我们知道他并没有其他目的,也不求有实质的结果。事实上你也可以认为他是想赶走月亮、帮助她离开、指引她到更遥远的轨道上,就如同他不可能奢求违反月球真理,也不可能奢求违反月球的行程和命运。因此月球现在如果即将远离他,他一定会高兴的面对这次分离,就像他曾经高兴的接近月球一般。
维德夫人面对这一切又能怎么样呢?我在这一刻在终于明白她对那聋子的热情并非轻率的任性,而是永恒的誓言。因此如果我表弟现在爱上的是遥远的月球,那么她也一定将永远留在这遥远的地方——月球。我觉察到这一点的同时,也正好看到她非但不举步走向竹竿,反而将竖琴转向地球,在无垠的穹苍中拨弄琴弦。而我说我看见她,事实上也只是用眼角睥睨她,因为在竹竿触碰月球表面的那一刹那,我已经如蛇般矫健的弹起抓住它,所以现在我正爬上竹竿的节,在纯净的太空中,借由手臂与膝盖的推动,轻巧的滑下。我似乎被一股自然的力量驱使着,命令我返回地球,根本遗忘了当初来此的动机。然而内心却又非常清楚自己所为何来,也非常清楚来到月球后所导致的不幸结果。现在我已抓稳摇晃的竹竿,头下脚上的让地球吸引,轻松的顺着它滑下,直到转瞬间竹竿断成碎片,我也跌落在海中的船只之间。
归来是甜蜜的,我再次找到了家,然而思绪依旧充满失去她的悲伤。凝望月亮寻找她,却是如此遥不可及。我尔后看到她时,她依然停驻在我离开她时的位置,一言不发的躺在我们头顶上的海滩中,与月亮同色,一手持竖琴,一手偶尔缓缓的拨弄和弦。我依稀可辨她的胸部、她的手臂、她的臀部,它们与我脑海中的记忆一摸一样。而每当天际出现扁平的金色大圆盘,我都会引颈而望寻找她。且愈接近月蚀时分,我就愈觉得似乎看见了她与她拥有的一切。而她所创造的月亮每到满月之日,必会引起地球的狗儿们狂吠不已,当然,我每次也一定会和它们彻夜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