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谈不上什么憎恨,也不是讨厌……quot;
quot;哦?那么,为什么不悲伤呢?quot;
quot;我也说不清楚啊!quot;
quot;真不明白!quot;
鹤川遇到了难题,又支起身子,坐在草地上。quot;那么,是不是还有比这更悲伤的事呢?quot;
quot;还有什么,我不知道。quot;我说。
说罢,我又反省自问:为什么喜欢引起别人的猜疑卿对我自己来说,这是没有什么疑问的,是明摆着的事。我的感情也会像口吃一样打顿。我的感情总是赶不上趟。其结果,父亲的死这件事,同悲伤这种感情是彼此孤立的,互不相联系,也互不相侵犯的。往往由于时间上差错一点或是晚了一点,我的感情和事件就会完全被拉回到七零八落的状态。大概它的本质就是七零八落的吧。如果说我有自己的悲伤,那么它同任何事件、任何动机都毫不相干,是突然的,毫无道理地向我袭来的……
……然而这一切,在我还不能对眼前的这位新朋友加以说明时就完结了。鹤川终于笑了起来。
quot;咦,你这个人真奇怪!quot;
他裹在白衬衫里的腹部在起伏,摇曳在上面的透过叶缝投射下来的阳光,使我得到了幸福。我的人生激起了波澜,犹如这家伙的衬衫的皱纹。但是,这衬衫多么洁白耀眼啊!所起的皱纹依然……说不定我也?……
排寺不理世俗社会,按照样寺的老规矩开展活动。因为是夏天,每天早晨最晚是五点起床。样家将起床称做quot;开定quot;。起床后马上上早课诵经,称做quot;三时回向quot;,即读三回经。然后打扫室内卫生。然后进早餐,称做quot;粥座quot;。进餐前要诵quot;辨座经quot;。
利人边乐
十行无常
有益报竟
粥饶果究
诵毕吃粥。饭后做诸如除草、打扫庭院、劈柴一类杂务。学校开学的话,做完杂务就该是上学的时间了。从学校回来,不久就进晚餐。餐罢,有时听住持讲授经典教义。九时quot;开枕quot;,也就是就寝。
我的日作息如上所述。每天起床的信号,是伙夫——称做quot;典座quot;——的摇铃声。
金阁寺也就是鹿苑寺里,本应有十三人,但现在有的应征入伍,有的征调出去,剩下的是:一个专管向导和传达的七十开外的老头,一个年近六旬的专管炊事的老姐,还有执事、副执事,再加上我们弟子三人,仅此而已。老人们已是风烛残年,少年们毕竟还是孩子。知事,也称做副司,掌管会计,尽心尽力地工作。
数日后,我被分配给住持(我们称做老师)的房间送报。报纸派来的时间大致是在早课后扫除完毕的时候。在人手少、时间短的情况下,要打扫这拥有三十多间房屋的寺庙,揩拭所有的走廊,工作就难免粗杂了。有一回从大门口把报纸取来,走过quot;使者间quot;的前廊,从客段后面绕了一圈,再穿过间廊,来到了老师所在的大书院。看得出这一路上的一道道走廊都是盗过半桶水,然后洗擦干净的,所以地板凹陷处都积了水。在朝阳照射下,积水闪闪发光,连脚踝骨都被濡湿了。时值夏天,觉得很是舒畅。可是,来到老师的房间拉门前就得跪下,招呼一声quot;拜托您啦quot;,待所见quot;嗯quot;他一声回答以后,才能进入房间。师兄教给我一个秘诀:在进老师房间前得先用僧衣下摆将濡湿了的脚丫指拭干净。
我嗅着油墨散发出来的俗世的浓烈气味,偷偷浏览了一遍报纸的大标题,急匆匆地走过了廊道。于是,我读到quot;帝都可以免遭空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