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面的人到的时候,可能已经攒下一些钱了。”“挣钱也是枉然。能保住一家子不拆散就行。跟牛群一样,狼来了,就得
紧紧地聚在一起。只要咱们在一起,都活着,我就不伯。现在威尔逊夫妇和我们在一起,牧师也和我们在一起。如果他们要走,我没话说。要是把咱们一家子拆散,我准得气疯了。”汤姆说:“妈,我们不能都歇在这儿。这儿没水,连个阴凉的地方也难找。奶奶该耽在阴凉的地方。”“好吧,我们先走。一见有水有阴凉的地方就歇下来。卡车开回来带你去配另件。”汤姆两手一摊,无可奈何他说:“你胜利了,妈。把那铁扳手放下吧,别伤了人。”妈看看手里的铁家伙,惊讶得发抖,随即扔在地下。汤姆抬起扳手,关照奥尔把大家的住处安顿好了,马上回头。今晚是星期六;也许还来得及赶到市镇上去配另件。
卡车一走,汤姆就动手拆旅行车上的连动杆,凯绥给他当下手。汤拇问凯绥,怎么这两天一天说不上十句话。凯绥说他苦闷得很。他一直注意公路上的汽车,看到上百上千象他们一样的人家全往西去,就象战争时期逃难,全国都在搬家。这许多人到了那里,要是都找不到工作,可怎么办?汤姆说:“管它呢,我只是一步一步走就是了。在监狱里四年,我天天走进牢房,走出牢房,走去吃饭,又走回来。啥也不能想,不然你就受不了。我只当出了监狱,情形总该变了,可现在还是啥也不能想。”汤姆终于找到了毛病,有个轴承坏了,他对凯绥说:“原先不知道它要坏,也就毫不担心。现在它坏了,我们得修理,别的全顾不上想了。我不愁,也设法愁。你看见了吗,这小小的铁片跟衬圈?我心里只想着这玩意儿,比啥都重要。”凯绥说:“许多人于着各种事,蓝象你说的,他们只管一步一步走,根本不想想走到哪儿去。可要是留神听,你会听到点儿动静,有种悄悄的切切嚓嚓的响声,带着烦躁不安的味道。有些事正在进行,只是干这些事的人自己不知道罢了。这些人往西迁移,甩下他们的田庄,都会引起后果,反正会使全国都改变面貌。”奥尔开着卡车回来,妈叫他带来了面包和肉,还有一瓶水。
汤姆让凯缓留下看旅行车,自己上卡车赶去配连动杆。路上奥尔告诉汤姆说:他把大家安顿在一个有自来水的阴凉地方。在那儿歇一夜得付半块钱。爸觉得光在树底下支个帐篷就要半块钱,实在没道理。叽哩咕噜地骂,说他们在后连空气也要一桶桶卖钱了。妈却说为了奶奶的病,非歇下不可了。汤姆问,奶奶犯了什么病?奥尔说,好象疯了,跟谁都不说话,老是自言自语,大叫大嚷,象在限爷爷发脾气。奥尔还告诉汤姆,爸不知道这边究竟得花多少钱,让他给汤姆带未二十元。
汤姆说:“我这回出来真算赶上了。原以为到了家可以自在一下,现在却没有那个工夫。”奥尔说:“差点忘了。妈关照你别喝酒,别跟人拌嘴打架。她伯你又给抓回去。”汤姆说:“她操心的事太多。我不给她添麻烦就已经够她受的了。”
“妈疼你疼得要命。你关进去以后,老一个人偷偷地哭,把眼泪往肚里咽。”“咱们谈些别的好吗,奥尔?”奥尔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过随便说给你听听。”汤姆说:“我知道,奥尔。也许我在监狱里耽久了,有点儿神经过敏。牢房是个慢慢把人逼疯的地方。你看见别人发疯,听见别人发疯,不久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疯了。有时候半夜有人惊叫起来,你会以为是自己在叫,有时候果真是自己在叫。”卡车开到个旧车场。老板不在,那个伙计让汤姆他们自己找合适的连动杆。他们俩从一辆破车上拆了一根,只花了一块钱。回到凯绥守候的地方,天已经黑尽了。装上了连动杆,汤姆驾着旅行车,奥尔驾着卡车,开到大家歇宿的地方。爸说:“我还当你们要过一星期才回得来呢。”汤姆说:“我们运气好,天没黑就配到了零件。明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