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凯绥对奥尔说:“你快进帐篷去,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你怎么办呢?”凯
绥笑笑,“总得有人担当责任。他们会抓我去坐牢,反正去坐坐,啥也不用干。”
奥尔不明白为什么凯绥要采取这样的举动。凯绥说:“你要是卷进这场祸事,你们
全家都会受累。我倒不在乎你,可是要连累你妈和你爸,说不定他们还会把汤姆抓
回麦卡勒斯特去。”奥尔想了想,说:“好吧,可是我总觉得你是个大傻瓜。”凯
绥说:“做傻瓜有什么不好呢?”警报一声近一声,开来一辆敞篷汽车,下来四个
背来复枪的人。“出了什么事?”他们问。凯绥走上前去:“我把你们那个人打趴
下了。他蛮不讲理,我给了他一下。他就开枪,打中了那边一个女人。我又给了他
一拳。”“你上车去。”“好。”两个人扶起受伤的警官,“麦克,这是打你那家
伙吗?”警官迷迷糊糊看了凯绥一会,“不象是他。”凯绥说:“没错,就是我。”
他提醒警察最好去看看那个女人伤得是否厉害。他们的头头去了。回来说:“已经
止血了。”车子于是掉头开出胡弗维尔。凯绥昂首坐在两个看守中间,嘴角隐隐挂
着胜利的微笑。
警察一走,大家从帐篷里出来。女人们回到熄了的火堆边。男人们聚拢来,蹲
在地上低声交谈。奥尔去柳树丛里吹口哨唤汤姆。妈生了一小堆火。
爸和约翰叔叔靠帐篷站着看妈削土豆,心里想着凯绥。约翰叔叔忽然说,他有
件事非给大家说说不可。说着从蓝布裤的表袋挖出来张五块钱的旧票子。
爸只当是约翰偷来的。约翰叔叔说,钞票是他自己的,可是他不该藏起来。
妈以为这算不得什么罪过。约翰叔叔说:“我不光把钱藏起来,还打算拿它买
酒喝。逢到心里难受我就想喝酒,这会儿又想喝了。本来并不想喝,偏偏牧师为了
救汤姆,宁肯自己去受罪。”妈不明白为什么牧师救了汤姆,会使约翰叔叔想喝酒。
约翰痛苦地说:“说不出道理,我只觉得难受。他若无其事地这么做了,上前一步
说:‘这是我干的。’就让他们带走了。不知怎么的,我只想喝个烂醉。”他把钞
票递给爸,说:“这你拿着,给我两块。有两块钱足够我喝一醉了。本来我想,我
总有一天干一件什么事,赎我心灵的罪过。可是我错过了机会,让它跑掉了。”爸
接过钞票,交两块银元给约翰叔叔。约翰说:“不然我过不了这一夜,你们不见怪
吧?”妈说:“不会的,你去就是了。”暮色里,奥尔和汤姆穿过柳丛,悄悄往回
走。弗洛依德撩起帐篷的门帘低声喊住他们,问他们走不走,他说警察决不肯善罢
甘休,今晚就会来放火的。汤姆说:“那还是走的好。我真不懂那警官为什么那样
凶,存心要找岔子。”弗洛依德说:“是借故抓人。有人告诉我,牢里领的囚粮是
每人每天七毛半,他们只给犯人两毛半,不抓人就没有赚头了。”他原本就想往北
边去,问汤姆他们打算上哪儿。奥尔说,听说不远有个官办的收容所很不错,不知
道在哪儿。弗洛依德告诉他们,由九九公路往南,走十三四俚朝东,到青草镇就能
找到了。那儿没有警察,把你当人看待,的确不错。但是已经住满了人。
告别了弗洛依德,汤姆和奥尔回到自家的帐篷。罗撒香问他们可曾看见康尼。
奥尔说他看见康尼沿河往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