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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煤矿的悲剧
月死的女孩在那一年中年龄最小,也是唯一的女性死者。二十四岁,革命家和摇滚乐手的年龄。

    圣诞节前一个冷雨飘零的黄昏,啤酒公司的送货卡车和混凝土电线杆之间形成一个悲剧性的(且极为日常性的)空间,她被夹死在那个空间里。

    参加完最后一个葬礼的几天之后,我带上刚从洗衣店取回的西装和礼品威士忌,来到西装主人的公寓。

    “实在谢谢了,帮了大忙。”

    “不用介意,反正我也不用。”他笑道。

    冰箱里仍有半打冰镇啤酒,坐感舒适的沙发微微漾出太阳味儿。茶几上放着刚洗净的烟灰缸和圣诞节用的盆栽一品红。

    他接过带塑料罩的西装,以把刚刚冬眠的小熊放回洞穴的手势轻轻收进立柜。

    “但愿西装没有沁入葬礼味儿。”我说。

    “无所谓,本来就是派那个用场的衣服。担心的倒是衣服里边的你。”

    “唔。”

    “毕竟葬礼一个接一个。”他把腿架到对面沙发上,边说边把啤酒倒进玻璃杯,“一共几个?”

    “五个。”我把左手指全部伸开给他看,“不过,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那么感觉的。”我说,“死的人数够可以的了。”

    “蛮像金字塔咒语的嘛:星星在天空巡回,月影遮蔽太阳,那时……”

    “是那么回事。”

    喝罢半打啤酒,我们开始对付威士忌。冬日的夕晖犹如徐缓的坡路一般射入房间。

    “你最近脸够阴沉的。”他说。

    “是吗?”

    “肯定半夜想东西想过头了。”

    我笑着抬头看天花板。

    “我么,半夜已经不想东西了。”他说。

    “不想了干什么?”

    “一不开心就大扫除。开吸尘器,擦窗,擦玻璃杯,搬桌子,一件接一件熨衬衫,晒椅垫。”

    “嗬。”

    “十一点一到就喝酒睡觉,没别的。等到早上起来擦皮鞋的时候,大多数的事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哦。”

    “人在深夜三点会想起很多很多事情,这个那个的。”

    “有可能。”

    “深夜三点动物都想东西。”他突然想起似的说,“深夜三点可去过动物园?”

    “没有,”我怔怔地回答,“没去过,这还用说。”

    “我去过一次。求了熟人,本来不能进去的。”

    “呃。”

    “奇特的体验!用嘴我是说不好,感觉就好像地面无声无息地四分五裂,有什么从中爬上来,而眼睛又看不见爬上了什么。反正它们在黑暗中蹦来跳去,像凉瓦瓦的气块。肉眼看不见,但动物们感觉得到它们,我则感觉得到动物们感觉到的它们。总之,我们脚踏的这个大地一直通到地球的核心,多得惊人的时间给地球核心吸了进去……这你不觉得离奇?”

    “啊。”

    “再不想去第二次了,半夜去什么动物园!”

    “台风时还顺利?”

    “嗯,”他说,“台风时顺利得多。”

    电话铃响了。

    照例是他细胞分裂式的女友打来的没完没了的电话。

    我无奈地打开电视。二十七英寸电视,手指轻轻一碰手边的遥控器,频道就悄然变换。音箱有六个之多,觉得像进了过去的电影院,兼放新闻纪录片和动画片的电影院。

    我上下换了两轮频道,决定看新闻节目。国境纠纷,大楼失火,币值升降,汽车进口限制,寒季游泳比赛,全家集体自杀。每起事件都像初中毕业照似的多少在某处相关相联。

    “看到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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