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煤矿的悲剧
二场演奏,四周劈哩啪啦响起有气无力的掌声。
“像是谈得很有进展嘛。”晚会女侍应生来到我们身旁说。
“嗯。”我应道。
“那当然。”她高兴地接上一句:
“若有什么想听的曲目,他们可以给我们弹,如何?”女侍应生问。
“不不,可以了,就在这里这么听一听蛮好。你呢?”她说。
“我也同样。”
女侍应生莞尔一笑,转去另一张餐桌。
“喜欢音乐?”她问我。
“如果是好世界上听好音乐的话。”我说。
“好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好音乐!”她说,“好世界的空气是不振动的。”
“言之有理。”
“看过沃伦·比蒂主演的在夜总会弹钢琴的电影?”
“没有,没看。”
“伊丽莎白·泰勒是夜总会的来客,穷极了惨极了,那个角色。”
“唔。”
“这么着,沃伦·比蒂就问伊丽莎白·泰勒:有什么想听的曲目?”
“那么,”我问,“想听什么来着?”
“忘了,过去的电影嘛。”她闪了闪戒指,喝一口对水威士忌,“不过我不喜欢自选曲目,总有些让人提不起兴致,就像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刚开始就得考虑完了时的事。”
她叼起烟,我拿火柴给她点上。
“好了,”她说,“还是说和你相像的那个人吧。”
“怎么杀的?”
“投到蜂箱里去了。”
“说谎吧?”
“说谎。”她承认。
我喝口水宋代替叹气。
“当然不是法律上的杀人,”她说,“也不是道义上的杀人。”
“既非法律上的杀人又非道义上的杀人,”我归纳——虽然并不情愿——她的话的要点,“然而你杀了人。”
“不错。”她不无得意地点点头,“杀了非常像你的人。”
乐队开始演奏。一支想不起名的旧曲子。
“五秒都没花上,”她说,“杀他的时候。”
沉默持续有顷。看样子她在细细把玩沉默。
“关于自由你可想过?”她问。
“时不时的。”我说,“干嘛问起这个?”
“能画雏菊?”
“或许……活像智商测试嘛!”
“差不许多。”说罢,她笑了笑。
“那,我可通过了?”
“嗯。”她回答。
“谢谢:”
乐队开始演奏《萤之光》。
“十一点十五分。”她扫了一眼项链坠儿上的金表说道,“我么,顶顶喜欢《萤之光》。你呢?”
“《岭上我的家》更好,出来羚羊啦野牛啦什么的。”
她再次莞尔一笑。
“能和你说话,真是有趣。再见!”
我也道声“再见”。
为了节约空气,矿灯被吹灭了,四下笼罩在漆黑之中。谁也不开口,唯独每五秒钟从头顶滴落一次的水滴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
“大家尽量少喘气,剩下的空气不多了。”年长的矿工说。声音虽然沉静,但头顶的岩体还是微微吱呀着发出回应。矿工们在黑暗中把身体靠在一起,侧耳倾听,只等一个声音传来:鹤嘴镐的声音,即生命的声音。
他们已这样持续等待了好几个小时。黑暗在一点点把现实溶解。事情仿佛发生在极其久远的往昔、极其遥远的世界。也可能一切发生在极其久远的将来、极其遥远的地方。
大家尽量少喘气,剩下的空气不多了。
外面,人们当然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