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玛特威伊奇
作要赶出来,可是又来得这么晚。这逼得人不能不骂街。好,您写吧。……我们上一回写到哪儿了?”
伊凡·玛特威伊奇抚一下刚硬的、剪得不齐的头发,拿起钢笔来。学者不断地从这个墙角走到那个墙角,集中注意力,开始念道:“关键在于……逗点……某些所谓基本形式,……您写完了吗?……基本形式全然为一些原则的实质所制约,……逗点,……而那些原则就是在那些形式中表现出来,并且也只能体现为那些形式。……另起一行。……那儿,当然,该加个句点。……最富于独立性的乃是……乃是……其社会性大于政治性的那些形式。……”“现在中学生穿另一种制服①了,……灰色的,……”伊凡·玛特威伊奇说。“当初我上学的时候,那要好得多:大家都穿军服。……”“哎,您快写吧,劳驾!”学者生气地说。“那些形式。……您写完了吗?……讲到国家职能……体制方面的改变,而不是人民生活的调节方面的改变,……逗点,……那就不能说它们的特点是它们的形式的民族性,……最后这九个字要加上引号。……嗯……嗯……那个……刚才您讲起中学校,想说什么来着?”
“我说当初我上学的时候,穿的制服跟现在不同。”
“啊,……是的。……那么您离开中学很久了吗?”
“这我昨天就已经跟您说过了!我停学已经三年。……我是念到四年级才退学的。”
“那您为什么不上学了呢?”学者问,同时看一下伊凡·玛特威伊奇写的字。
“家庭环境不容许埃”
“又要跟您说一遍了,伊凡·玛特威伊奇!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掉把一行字写得太稀的习惯?每一行字不能少于四 十个字母!”
“怎么,您认为我是故意这样吗?”伊凡·玛特威伊奇不高兴地说。“可是另外那些行的字母都不止四十个。……您数嘛。要是您觉得我写得太稀,您扣我的工钱好了。”
“哎,问题不在这儿。您这个人太俗气了,真的。……一 点点小事,您就提到钱。要紧的是一丝不苟。伊凡·玛特威伊奇,一丝不苟最要紧!您得学会一丝不苟才成。”
一个使女走进书房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茶和一小篮面包干。伊凡·玛特威伊奇笨拙地伸出两只手,接过他那杯茶,立刻喝起来。茶太烫。伊凡·玛特威伊奇怕烫嘴,就极力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他吃完一块面包干,又吃一块,再吃第三块,然后不好意思地斜起眼睛看了看学者,又胆怯地伸出手去拿第四块。他那很响的喝茶声、津津有味的咂嘴声、又饿又馋而扬起眉毛的神情,都惹得学者心里不痛快。
“您快点吃完吧。……时间是宝贵的。”
“您念好了。我可以一面喝茶一面写。……我,老实说,肚子饿了。”
“当然,走了那么多的路!”
“是埃……而且天气多么坏!在我们家乡,这时候已经有春天的气息了。……到处都是水洼,雪溶化了。……”“真的,您好象是南方人吧!”
“顿河区域的人。……到三月间,我们那儿就完全是春天了。这儿天气严寒,大家都穿着皮大衣,那儿却已经有青草,……到处的土地都干燥,甚至可以捉毒蜘蛛了。”
“为什么要捉毒蜘蛛呢?”
“不为什么,……闲着没事做罢了,……”伊凡·玛特威伊奇说,叹气。“那种东西捉起来倒满好玩的。你拿一根细线,拴上一小块树脂,把树脂送进小树洞里去,用那块树脂敲毒蜘蛛的脊背,它呢,该死的东西,生气了,就伸出爪子抓树脂,于是就沾上,跑不脱了。……我们玩得可起劲呢!我们常常把它们放在一个小盆里,满满的,再把一个比霍尔卡放进去。”
“什么叫比霍尔卡?”
“这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