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您一场小戏
“我没有工夫跟你讲盘费!”侦讯官生气地说。“你说一说这个案子是怎么回事。德雷胡诺夫是怎样虐待他妻子的?”
“我该怎么跟你说呢?”菲拉烈托夫叹道,不住地眫眼,他的浓眉跟着一上一下地活动。“很简单,他打人呗!……那时候我正赶着奶牛去饮水,河里不知谁家的鸭子在游水。……到底是地主家的鸭子还是庄稼人的,那就只有基督知道了,可是那当儿,有个牧童叫格利希卡的,拣起一块石头来,使劲扔过去。……我就问了:”你干什么扔石头?那会把鸭子砸死,‘我说,’……你不管打中哪只鸭子,得,那可就把它打死了。‘……“菲拉烈托夫叹口气,抬起眼睛瞧着天花板。
“那石头连人都能活活砸死,慢说是鸭子了,鸭子是娇嫩的活物,一根细劈柴都能把它打死。……我说啊说的,可是格利希卡不听。……当然,这孩子还小,一点脑筋也没有。……我就说:”你怎么不听话?我拧你的耳朵!傻瓜!‘“”这跟案情没有关系,“侦讯官说。”请您专讲那些跟案情有关的事。……“”是,老爷。……那当儿,我刚动手揪住格利希卡的耳朵,没想到德雷胡诺夫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了。……他跟工厂里的小伙子们在岸上走着,不住抡胳膊。他的脸又肥又红,脑门上那对大眼珠瞪得鼓出来,身子不住摇晃。……他喝醉了,该死的东西!人家还没从教堂里做完弥撒出来,他倒已经灌满一肚子酒,叫魔鬼看着高兴了。他瞧见我揪顽皮的男孩的耳朵,就一个劲儿嚷道:“不准你揪基督徒的耳朵!要不然,’他说,‘我揍你一顿!’我就一老一实,规规矩矩对他说了一遍,……全是真话。我说:”你走你的路,醉汉。‘他冒火了,走过来,老爷,抡起胳膊啪的一声打我的后脑勺!……这是为什么?这是什么道理?我就问:“你又不是调解法官,有什么权利打我?’他就说:”得了,得了,万纽哈,你别生气,打是疼,骂是爱,这是闹着玩的。今天,‘他说,’我心里一下子亮堂了。……我这才明白,我是天下最好的人。……我,‘他说,’在工厂里领了二十卢布工钱,除了经理以外我再也没有上司了。……我,‘他说,’恨不得朝所有的人啐唾沫!今天,‘他说,’经我打过的人可不少,各式各样,数都数不清哩!走,‘他说,’咱们喝酒去!‘我说:“我可不想跟你一块儿去喝酒。……人家还没做完弥撒走出教堂呢,你倒去喝酒。’这时候,跟他一块儿的另外几个小伙子,象一群狗似的把我围住,磨我说:”咱们走吧,咱们走吧!‘我一个人怎么也敌不过那么多人啊,老爷!我不想喝酒,可是后来,这班该死的东西!“
“那你们到哪儿去了呢?”
“我们那儿只有一个地方!”菲拉烈托夫说,叹了口气。
“我们上阿勃拉姆·莫依塞伊奇的客店里去了。我们每回都上那儿去。那地方糟透了,滚它的!说不定那地方你也知道。……你顺着大路走到冬金诺村,右边是地主谢威陵·弗兰崔奇的庄园,再往右是普拉赫托沃村,客店就夹在它们中间。说不定你认识谢威陵·弗兰崔奇吧?”
“要称呼‘您’。……不能总是你啊你的!既然我对你……对您尚且称呼‘您’,那您就更应该客气点!”
“那是自然,老爷!难道我不明白?不过你听我往下讲。
……我正讲到我们上阿勃拉姆·莫依塞伊奇那儿去。……他说:“拿酒来,我给钱!‘”“这是谁说的?”
“就是这个人,……就是德雷胡诺夫呗!他嚷道:”拿酒来,没出息的东西,要不然我就把酒桶底砸破!‘他说,’我心里一下子亮堂了!‘我们一人喝下一大杯,停了一忽儿,我们又喝,照这个样子,不出一个钟头,求上帝保佑我的记性,各自喝下八大杯!我有什么不敢喝的?我放开量喝,才不在乎呢:又不是我出钱!哪怕端来一千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