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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卡斯
声,响起了召人去做晨祷的钟声。卡尔卡斯在胸前画了个十 字。

    “彼得鲁希卡!”他叫道。“你们在哪儿呀,鬼东西?主啊,为什么我总是想起鬼呢?你少说这个字,你戒掉酒吧,总之你已经老了,到死的时候了!人家一到五十八岁就总去做晨祷,做好死的准备,可是你,……主啊!”

    “主怜恤我吧,多么阴森可怕!”他唠叨说。“是啊,照这样通宵坐在这儿,能把人活活吓死。要召唤阴魂来相会,这倒是个绝妙的地方呢!”

    一提到“阴魂”两个字,他就越发心惊胆战。……漫游的微风和闪烁的光点勾起他的想象,把它刺激得极其紧张。

    ……喜剧演员不知怎的缩起身子,脸容憔悴,弯下腰去拿油烛,最后一次带着孩子般的恐惧斜起眼睛朝那个黑洞看一眼。

    他那涂了油彩而难看的脸露出呆板的样子,几乎毫无表情。他还没拿到油烛就忽然跳起来,凝神瞧着那片黑暗。他呆站了半分钟,然后害怕得不得了,抱住头,连连跺脚。……“你是谁啊?”他尖起嗓子嚷道,声音变了。“你是谁啊?”

    有个包厢里站着一个白白的人影。等到烛光往那边照过去,就可以看清那个人的胳膊、脑袋以至白胡子。

    “你是谁啊?”喜剧演员用气急败坏的声调又问一遍。

    白人影迈出一条腿,跨过包厢的障壁,跳进乐队池,然后,象阴影似的,不出声地往舞台这边走来。

    “是我,先生!”他说着,爬上了舞台。

    “是谁?”卡尔卡斯叫道,往后倒退。

    “是我,尼基达·伊凡内奇,……提词人。您不用担心。”

    喜剧演员吓得浑身发抖,呆若木鸡,瘫软地在凳子上坐下,低下头。

    “是我,先生!”那个人走到喜剧演员跟前说,他生得又高又瘦,头顶光秃,胡子花白,只穿着内衣内裤,光着脚。

    “是我,先生。是提词人,先生。”

    “我的上帝啊,……”喜剧演员说,伸出手掌摩挲着额头,呼呼地喘气。“原来是你,尼基达?你……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在这儿的包厢里过夜。此外就没有地方过夜了。……只是您不要告诉阿历克塞·福米奇。”

    “你,尼基达,……”衰弱无力的卡尔卡斯喃喃地说,对他伸出发抖的手。“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啊!……大家叫我谢幕十六次,送给我三顶花冠和许多东西,……大家都喜欢我,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来叫醒这个喝醉的老人,把老人送回家去。

    我是个老人了,尼基达。我五十八岁。我有病!我这衰弱的精力一天天地差了。“

    卡尔卡斯往提词人那边探出身子去,周身发抖,抓住他的手。

    “你别走,尼基达,……”他喃喃地说,象在说梦话。

    “我年老,有病,该死了。……可怕呀!”

    “您,瓦西里·瓦西里伊奇,该回家去了。”尼基达带着温情说。

    “我不去。我没有家!我没有,没有!”

    “主耶稣啊!莫非您忘记您住在什么地方了?”

    “我不愿意到那儿去,不愿意,……”喜剧演员有点发急地说。“我在那儿孤孤单单,……一个亲人也没有,尼基达,既没有亲人,也没有老伴,更没有孩子。……单身一个人,跟野外的风一样。……我死了,谁也不会想起我。”

    喜剧演员的颤栗也感染了尼基达。……醉醺醺的、激动的老人拍他的手;颤巍巍地握紧它,让油彩和泪水弄脏了它。

    尼基达冷得缩起身子,耸动肩膀。

    “我怕孤单,……”卡尔卡斯喃喃地说。“没有一个人亲近我,安慰我,把这个醉汉扶上床去睡觉。我是属于谁的?有谁需要我?谁爱我呢?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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