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稿
去上枷示众的处罚。她出门后,文凯尔设法从监狱里逃出去了。”
“多好的天气啊!”大学生在客厅里叹道。
“后来,”巴威尔·谢尔盖伊奇继续写道,“人们在火车站的货车底下找到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从那儿拉出来。显然,这个人希望还能自由地生活下去。……这个不幸的人对押解兵淡淡地一笑,等到人家把他押回监狱,他就伤心地哭了。”
“现在到城外去玩一趟才好!”索菲雅·瓦西里耶芙娜说。
“巴威尔,你别在那儿写了,真的!”
巴威尔·谢尔盖伊奇烦躁地搔了搔后脑壳,继续写道:“伯母的疏通没有奏效。……文凯尔在离开故乡的城市以前必须受到上枷示众的处罚,然而骄傲的伯母坚持己见,在文凯尔受刑的前一天,服毒自尽了。人们把她葬在墓园外边专为自杀者下葬的地方。……”巴威尔·谢尔盖伊奇看一下窗外繁星密布的天空,嗽一 嗽喉咙,往客厅走去。
“是啊,现在坐上雪橇出城去兜风倒挺好!”他在圈椅上坐下,说。“这样的天气真是少见!”
“哦,那又何尝不可呢?我们就走吧!”他妻子说,坐不住了。“那我们就去吧,诸位先生!”
“哎呀,见鬼!我得写完那篇小说才成!几乎连一半都没写成呢。……不过,要是叫两辆三套马的雪橇来倒挺好,……那就马上叫车夫滚开,我们自己坐到赶车座位上去,喊一声:走,快点跑!嘿,见它的鬼,马跑得跟飞一样!不过呢,先得在家里略为喝一点酒才成。”
“好得很!那我们就走!”
“不,不,……说什么也不行!不写完那篇小说,我一步也不能动!你们别要求我了!”
“那您就去快点写完!趁人家去叫雪橇,送葡萄酒来,您足足能写完五次呢。……”太太们把巴威尔·谢尔盖伊奇团团围住,死说活说硬要他答应。他挥一下手,同意了。大学生就跑出去叫雪橇,买葡萄酒,太太们忙乱起来。巴威尔·谢尔盖伊奇跑回房间,拿起笔,用拳头捶一下底稿,继续写道:“乌沙科娃老太婆每天都到儿子的坟上去。不管天气如何,下雨也罢,暴风雪肆虐也罢,她的马车每天早晨九点多钟总是停在墓园大门旁边,她自己在坟墓旁边坐着,不住落泪,眼巴巴地瞧着题词,仿佛在欣赏似的:”死于杀人犯之手‘。“
大学生回来了,巴威尔·谢尔盖伊奇就一口气喝下不少葡萄酒,写道:“她到墓园一连去了五年,一天也没放过。墓园成了她的第二个家。到第六年,她得了肺炎,足足有一个月没去看她的儿子。”
“您也写得够了!”大家纷纷催促巴威尔·谢尔盖伊奇说。
“别写了!喏,再来喝点!”
“马上就去,马上就去。……现在正写到最有趣的地方。
……你们等一下,好朋友,别打搅我。……“”老太婆病后来到墓园里,“巴威尔·谢尔盖伊奇继续写道,”使她惊骇的是,她发现她忘记儿子的坟墓在什么地方了。
这场病夺去了她的记忆力。……她在大雪齐腰的墓园里跑来跑去,央告看守人。……看守人能够对她指出她儿子埋葬的地点,可是也只能指出大概的方位,因为,说来也是老太婆倒霉,在她很久不来的那段时期,坟上的十字架给专门售卖坟墓十字架的乞丐们偷去了。
“‘他在哪儿?’老太婆东奔西跑。‘我的儿子在哪儿?我的儿子第二次被人夺走了!’”“你到底有完没完啊?”索菲雅·瓦西里耶芙娜嚷道。“逼着五个等一个,这也太没心肝!别写了!”
“马上就去,马上就去,”巴威尔·谢尔盖伊奇嘟哝着,喝干一大杯葡萄酒,皱起额头。“马上就去。……哎,你在碍我的事!”
巴威尔·谢尔盖伊奇使劲揉搓额头,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