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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忽
擦着冷汗。

    “可是您为什么去动煤油?煤油关您什么事?是为您才把它放在那儿的吗?或者,您以为煤油是不用花钱白白得来的吗?啊?您可知道现在煤油是什么价钱?您知道吗?”

    “亲爱的达宪卡!”斯特利仁哀叫道。“这牵涉到生死问题,您却谈钱!”

    “他喝醉了不说,又把鼻子往柜子里拱!”达宪卡叫道,气冲冲地使劲关上柜门。“哼,坏蛋,磨人精!我这个苦命的、倒霉的人哟,黑夜白日都不让我消停!阴险的妖蛇,该死的暴君,但愿您到下一个世界也照这样受苦才好!明天我就走!

    我是姑娘家,我不许您只穿着衬里衣服站在我面前!我没穿戴整齐,不准您瞧着我!“

    她讲了又讲。……斯特利仁知道,要是达宪卡生了气,那么,别人祈求也罢,发誓也罢,放炮也罢,她一概听不进去。

    于是他摆一摆手,穿上衣服,决定去找医师。然而医师只有在你不需要他的时候才容易找到。斯特利仁跑遍三条街,在切普哈尔扬茨医师的家门口拉了五次铃,在布尔狄兴医师的家门口拉了七次铃,然后跑到一家药房去,心想药剂师也许能帮他的忙。他在药房里等了许久,才有一个身材矮孝皮肤发黑、头发卷曲的药剂师向他走来,这个人带着睡意,穿着睡衣,生着一张那么严肃而且聪明的脸,简直叫人望而生畏。

    “您有什么事?”他问,象他那样的口气是只有十分聪明庄重、信奉犹太教的药剂师才会有的。

    “请您看在上帝份上,……我求求您!”斯特利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请您给一点什么药吧。……我刚才不当心喝下了煤油!我要死了!”

    “请您不要激动,回答我对您提出的问题。您一兴奋,就会妨碍我理解您的话。您喝了煤油?真的吗?”

    “真的,喝了煤油!您快救命吧,劳驾!”

    药剂师严肃而冷漠地走到办公桌跟前,摊开一本书,专心看起来。他看完两页,先是耸起一个肩膀,然后耸起另一 个肩膀,做出轻蔑的面容,想一想,走到旁边一个房间里去了。时钟敲了四下。一直到四点十分,药剂师才回来,手里拿着另一本书,又专心地看起来。

    “哼!”他说,仿佛大惑不解似的。“您要是觉得不舒服,您就该去找医师,而不是到药房来。”

    “不过医师那儿我已经去过!拉了铃,却没有人来开门。”

    “哼!……在您的心目中,我们这些药剂师不是人,您甚至深夜四点钟来惊动我们,可是每条狗、每只猫都有休息的时候。……您什么也不顾,依您看来,我们不是人,我们的神经一定跟绳子那么结实。”

    斯特利仁听完药剂师的话,叹口气,走回家去了。

    “这样看来,我是必死无疑了!”他想。

    他嘴里滚烫,有煤油气味,肚子里象刀割般地痛,耳朵里砰砰地响。他每分钟都觉得死到临头,心脏要停止跳动了。

    ……

    他回到家,匆匆写下一个字条:“请不要把我的死因归咎于任何人。”然后祷告上帝,躺下,盖上被子,蒙住头。他一 直到天亮也没睡着,静等着死,随时幻想他的坟上长满绿油油的嫩草,鸟雀在上面唧唧地叫。……可是到了早晨,他在床上坐起来,含笑对达宪卡说:“凡是过正派的规矩生活的人,亲爱的大姨子,任什么毒物都不能损害他。就拿我来打比方吧,我本来已经走到死亡的边缘,眼看就要死了,痛苦不堪,现在却又没事了。只是嘴里发烫,嗓子里又痒又痛,至于全身,倒是满健康的,谢天谢地。……那么,究竟是什么缘故呢?就因为我过的是规矩生活。”

    “不,这是因为煤油的质量差!”达宪卡说着,叹口气,想到家中的开支,呆呆地出神。“这是说店铺里给我的不是上等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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