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斋的前夜
们怕他,就连教师们也怕他。于是这个玛玛兴就常常……“门外传来彼拉盖雅·伊凡诺芙娜的脚步声,巴威尔·瓦西里伊奇往房门那边挤一挤眼,小声说:”你母亲来了。我们做功课吧。好,那么,我的孩子,“他提高嗓门说。”这个分数得乘一下那个分数。好,为此就得把第一个分数的分子……“”来喝茶!“彼拉盖雅·伊凡诺芙娜叫道。
巴威尔·瓦西里伊奇和他的儿子就丢下算术,走去喝茶。
饭厅里已经坐着彼拉盖雅·伊凡诺芙娜,跟她一块儿坐着的是一个从不讲话的姑姑,另外还有一个耳聋的姑姑和老太婆玛尔科芙娜,她是个接生婆,斯捷巴就是由她接下来的。茶炊嘶嘶地响,冒出热气,在天花板上印下波浪般的大阴影。两只猫从前堂走进来,翘起尾巴,带着睡意,露出忧郁的样子。
……
“玛尔科芙娜,你喝茶加上果酱吧,”彼拉盖雅·伊凡诺芙娜对接生婆说,“明天就是大斋,今天吃个够吧!”
玛尔科芙娜舀起满满一匙子果酱,犹犹豫豫,仿佛那是炸药似的,送到嘴边,斜起眼睛看一下巴威尔·瓦西里伊奇,吃下去。她的脸上立刻铺开一种甜蜜蜜的笑容,简直有果酱那么甜。
“这果酱实在太好了,”她说。“怕是您,亲爱的彼拉盖雅·伊凡诺芙娜,亲手做的吧?”
“是我亲手做的。除了我还有谁来做呢?什么东西都是我亲手做的。斯捷巴,我给你倒的茶太淡吧?嘿,敢情你已经喝完了!拿过来,我的小天使,我再给你倒一杯。”
“那个玛玛兴啊,我的孩子,”巴威尔·瓦西里伊奇转过身对斯捷巴接着说。“受不了我们的法语教师。他嚷道:”我是贵族,我可不容许法国人来管教我!我们在一八一二年打败过法国人!‘嗯,当然,他们把他打了一顿,……打得好厉害哟!他呢,有时候一看见他们要打他,就跳出窗子,溜之乎也!事后他一连五六天不到学校里来。他母亲就来找校长,用基督和上帝的名义央告他:“校长先生,请您费心把我的米希卡找回来,狠狠地把这个混蛋揍一顿吧!’校长却对她说:”得了吧,太太,我们学校里五个看门人加在一起,都对付不了他一个!‘“”主啊,居然生下这样的强盗!“彼拉盖雅·伊凡诺芙娜小声说,带着恐怖的神情瞧着她的丈夫。”那个做母亲的太可怜了!“
随后是沉默。斯捷巴大声打呵欠,仔细打量茶壶上那个他已经看过一千次的中国人。两个姑姑和玛尔科芙娜小心地端着茶碟喝茶。空气中充满寂静和由火炉造成的闷热。……在大家的脸上和动作中,表现了人在肚子装饱以后还得吃东西的时候所常有的那种懒散和厌烦。茶炊、茶杯、桌布,都收拾走了,可是一家人仍旧围着桌子坐着。……彼拉盖雅·伊凡诺芙娜几次跳起来,脸上带着惊恐的神情跑到厨房去,对厨娘交代几句关于晚饭的话。两个姑姑照原先的姿势坐在那儿不动,把两条胳膊交叉在胸前,锡一般的眼睛瞧着灯,睡意蒙眬。玛尔科芙娜每分钟打一次嗝,而且问道:“为什么我老是打嗝?我觉得好象也没吃什么东西,……也没喝什么呀。……呃!”
巴威尔·瓦西里伊奇和斯捷巴并排坐着,头挨着头,弯下身子凑在桌子上,看一本一八七八年的《田地》③。
“《米兰》④维克多·爱麦虞限⑤游廊前的辽奥纳多·达·芬奇纪念像》。你瞧。……样子很象凯旋门。……这儿有一个骑士同一个女人。……那儿远处有些小人。……”“这个小人象我们的同学尼斯库宾,”斯捷巴说。
“翻过去吧。……《普通苍蝇的喙部在显微镜下之所见》。
原来喙部是这个样子啊!嘿,这苍蝇!孩子,要是把臭虫放在显微镜底下照一照,那会是什么样儿!那才难看呢!“
客厅里有一只旧钟,仿佛着了凉似的,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