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是我偷的,就让他们审问我,如果不是我偷的,那就让他们判你诬告罪。”
“我才没有工夫去打官司呢!”
“那么你不心疼钱?”
“我有什么心疼的?钱又不是我的,那是上帝的。……”叶甫烈木不情愿地、平静地说着,他的脸色冷淡、漠然,仿佛真的不心疼钱,或者忘了他的损失似的。他对损失和犯罪漠不关心,这分明使得库兹玛慌张而激动。这在他是无法理解的。
要是用狡猾的手段和武力对付欺侮,要是由欺侮引起一 场争斗,结果让欺侮者落到受侮辱的地位,这就显得自然了。
如果叶甫烈木按一般人那样办事,也就是生气,打架,告状,如果调解法官判库兹玛坐牢,或者宣告“罪证不足,”库兹玛倒会安心了,现在呢,他却跟在大车后面,脸上现出若有所失的神情。
“我没拿你的钱!”他说。
“没拿就好。”
“等我们到了捷里别耶沃村,我就去把村长叫来。让他……把事情弄清楚。……”“用不着他来管。这又不是他的钱。你呢,小伙子,躲开这儿。你走你的路!别惹人讨厌!”
库兹玛斜起眼睛看了他很久,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打算猜出他在想什么,他心里隐藏着什么可怕的想法,最后库兹玛决定换个方式跟他说话。
“唉,你这只雌孔雀啊,简直没法跟你开玩笑,你一下子就生气了。……得了,得了,……把你的钱拿回去吧!我是闹着玩的。”
库兹玛从衣袋里拿出几张一卢布钞票,递给叶甫烈木。叶甫烈木并不惊讶,也不高兴,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一着似的,收下那些钱,一句话也没说,把钞票塞在衣袋里。
“我本来打算跟你闹着玩,”库兹玛接着说,尖起眼睛瞧着叶甫烈木漠然的脸色。“我有心叫你吃一惊。我是这么想的:我先吓你一跳,到早晨再把钱还给你。……总共是二十六卢布的钞票,这儿还你十卢布,再不然就是九卢布。……其余的都让那些赶大车的拿走了。……你可别生气,大叔。……不是我喝掉的,是那些赶大车的喝掉的。……我敢对上帝起誓,这是真话!”
“我生什么气呢?钱是上帝的。……你得罪的不是我,是圣母。……”“我至多也不过喝了一卢布的酒。”
“这跟我什么相干?哪怕你都拿去喝掉也不关我的事。
……你喝掉一卢布也好,喝掉一戈比也好,对上帝来说都一 样。反正你得负责。“
“可是你别生气,大叔。真的,别生气。千万!”
叶甫烈木没有说话。库兹玛的脸皱起来,现出小孩子那样的哭相。
“看在基督份上,饶恕我!”他说,用恳求的神情瞧着叶甫烈木的后脑壳。“你,大叔,别生气。……我这是闹着玩的。”
“哎,你别缠不清!”叶甫烈木生气地说。“我对你说:这不是我的钱!你去求上帝饶恕你,这不关我的事!”
库兹玛看一看天空,看一看神像,看一看树木,仿佛在找上帝。恐怖使他的脸变了样。在树林的寂静、神像的庄严彩色、叶甫烈木那种不平常的而且跟一般人不同的冷漠神情的影响下,他感到自己孤单,狼狈,只能听凭可怕的和震怒的上帝发落了。他跑到叶甫烈木前头,凝神看他的眼睛,仿佛想叫自己相信并不孤单似的。
“看在基督份上,饶恕我!”他说,开始周身发抖。“大叔,饶恕我!”
“躲开我!”
库兹玛又很快地看一眼天空、树木、载着神像的大车,在叶甫烈木面前跪下。在恐怖中,他喃喃地讲话,前言不搭后语,用额头碰地,抱住老人的腿,象孩子一样大声哭起来。
“老爷爷,亲人!大叔!上帝的仆人!”
叶甫烈木起初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