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讯官
怪的女人也没离开他的头脑。他一面抄写医师口授的验尸结果,一 面阴郁地活动眉毛,擦着额头。
“难道有这么一种毒药,能够在一刻钟里渐渐地毒死一个人而不使他感到痛苦吗?”他问医师,这时候医师正在检查头盖骨。
“是的,有这种毒药。比方说,吗啡就是。”
“哦……奇怪。……我记得她是收藏着这类东西的。……可是,不见得吧!”
在回去的路上,侦讯官的脸色显得很疲惫,他烦躁地咬着唇髭,不乐意地开口说话了。
“我们下车走一忽儿吧,”他要求医师说。“我坐得厌烦了。”
侦讯官走出一百步光景,可是依医师看来,侦讯官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如同在爬高山似的。他站住,用古怪的、仿佛醺醉的眼睛瞧着医师,说:“我的上帝啊,要是您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这……这未免太残忍,太狠心了!她毒死自己是为了惩罚别人!难道那种罪就有那么大?啊,我的上帝!您为什么送给我这么一个该死的想法,大夫!”
侦讯官绝望地抱住头,接着说:
“我刚才跟您讲的是我自己的妻子,是我自己。唉,我的上帝!不错,我有罪,我伤了她的心,可是难道死倒比原谅还容易?这正是女人的逻辑,残忍无情的逻辑。啊,她就连活着的时候也素来是狠心的!现在我都想起来了!现在我才算什么都明白了!”
侦讯官讲着,时而耸动肩膀,时而抱住头。他一忽儿坐到马车上去,一忽儿步行。医师提供他的那种新想法,使他震惊,象中了毒一样。他茫然失措,身体和灵魂一齐衰弱无力,虽然他昨天晚上已经跟医师约定,今天跟医师一块儿吃饭,可是回到城里,却向医师告辞,不肯一块儿去吃饭了。
「注释」
①法语:固定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