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
“他只剩下活着的样儿,”阿尼西木说,“你再仔细一瞧,他根本就不象人了。该给他点药水喝才对。……”“药水,……”文书讥诮道。“要药水有什么用?一个人落了水,他却要找什么药水!这得把他肚子里的水除掉才行!
你们干吗张开嘴巴发呆?没心肝的人!快跑到乡公所去拿一 张蒲席来,把他放在上面,抬起来往上抛!“
有几个人离开这儿,跑到村里去拿蒲席了。文书兴致勃勃。他卷起袖子,用手心擦擦腰,做出许多小小的动作,表明他精力旺盛,英明果断。
“别挤,别挤啊,”他嘟哝说。“凡是闲人,都走开!有人去找警官没有?您该去嘛,盖拉西木·阿尔巴狄奇,”他对村长说,“可您喝得醉醺醺的。处在您这种有趣的局面里,您眼下最好是回家去坐着。”
村长意义不明地动了动手指头,他想说句什么话,就鼓起脸,那两边脸仿佛眼看就会胀破,裂成碎片,往四下里飞散似的。
“好,把他放倒,”文书看见蒲席已经取来,就叫道。“你们抓住他的胳膊和腿。对,就是这样。现在把他放平。”
“我就说:”滚你娘的,‘“溺水者念叨说,毫不反抗,仿佛并没觉得人家把他抬起来,放在蒲席上似的。”我可不愿意。
……“
“没关系,没关系,朋友,”文书对他说,“不要害怕。我们略微把你抛一阵,然后,求上帝保佑,你就清醒过来了。警官马上就到这儿来,根据现行法律写个呈文报上去。抛吧!求主祝福!”
八个身强力壮的农民,其中包括乡村警察阿尼西木,抓住蒲席的四个角。起初他们游移不定地抛着,好象不相信自己的力量似的,后来才渐渐来了劲头,脸上现出狰狞而专心的神情,抛得又凶猛又热心。他们挺直身子,踮起脚尖,往上跳,仿佛要跟溺水者一块儿飞上天去似的。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矮孝猥琐的文书在他们身旁跑来跑去,用尽全力挺直身体,好用手抓住那张蒲席,他不住声地嚷着,连声调都变了:“麻利点!麻利点!动作要整齐,合上拍子!加油!加油!
阿尼西木,你别松手,我诚心诚意地求求你!加油!“
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蒲席上就露出头发蓬松的脑袋和苍白的脸,脸上带着困惑、恐惧、生理上痛苦的神情,不过这个脑袋立刻就消失了,因为蒲席又往右上方飞去,然后火速落下来,再带着折裂的响声往左上方飞去。旁观的人群发出称赞的声音:“干得好!你们为拯救自己的灵魂就多辛苦点!真该给你们道谢!”
“干得好,叶果尔·玛卡雷奇!为拯救自己的灵魂就多辛苦点吧,这做得对!”
“兄弟们,我们可不能就这样让他走掉!等他好了,活过来,还了魂,得叫他买一桶酒报答大家的辛苦!”
“哎呀,真要命!看呐,弟兄们,希美烈夫家的太太跟管家来了。就是他们。那管家还戴着帽子呢。”
有一辆四轮马车在人群附近停下来,车上坐着一个中年的胖太太,戴着pince -nez,撑着花花绿绿的阳伞。管家坐在赶车坐位上,挨着车夫,背对着太太。这个管家是个青年人,戴着草帽。太太的脸上现出惊恐的样子。
“怎么回事?”她问,“他们在干什么?”
“我们在给一个落水的人除掉肚子里的水!您过节好!这个人喝了点酒,所以才出了这种事儿。现在全村的人都举着神像游行呢。这是个节日啊!”“我的上帝啊!”太太惊叫道。“他们在把一个落水的人往上抛!这是怎么回事呀?艾契延,”她对管家说,“看在上帝份上,您去对他们说,不准他们这么干。他们会把他折腾死的!这种办法是迷信!应当给他按摩一下,用人工呼吸法。您去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