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
您的太太,这是她放在卡契希太太那儿忘了拿走的。”
布阿索接过干酪和花束,闻一下干酪,又闻一下花束,没有关上门,站在那儿,摆出等待的姿势。他看着席尔科夫,席尔科夫看着他。他们沉默了一分钟。席尔科夫想起他的朋友们,想起明天他打算把这场冒险讲给他们听,于是现在他想再添点笑料,好给这种荒唐锦上添花。然而他想不出该添点什么笑料,那个法国人却站在那儿,等着他走。
“这天气真要命,”席尔科夫嘟哝说。“天又黑,地下又泥泞,雨又大。我全身都淋湿了。”
“是的,先生,您完全淋湿了。”
“再者,我雇的马车也走了。我不知道该上哪儿去躲雨才好。请您答应我在您前堂里坐一坐,等到雨停再走吧。”
“啊? Bien , monsieur④
。请您脱掉雨鞋,到这儿来。这没
什么,这是可以的。“
法国人关上大门,领着席尔科夫走进他很熟悉的小客厅。
客厅里一切摆设都照旧,只是桌上放着一瓶红葡萄酒,房中央放一排椅子,上面摆着一个又窄又薄的小床垫。
“天很冷,”布阿索把灯放在桌子上,说。“我是傍晚才从巴黎回来的。那边到处都好,暖和,可是这儿,俄国,却很冷,而且有那么多温子……稳子…… lescousins⑤!。这些该死的东西老是叮人。”
布阿索斟上半杯葡萄酒,做出很气愤的脸色,喝下去。
“这一夜我一直没睡着,”他说,在小床垫上坐下。“先是lescousins,后来又有个畜生不住拉铃,要找兹留奇金。”
随后法国人沉默下来,低下头,大概在等雨停。席尔科夫认为依照礼貌,他有义务跟法国人攀谈几句。
“看来,您在巴黎正赶上一个很有趣味的时期,”他说。
“您在那儿的时候,布朗热⑥呈请退休了。”
后来席尔科夫讲到格烈维⑦、第鲁列特、左拉。他不久就相信法国人还是头一次从他口里听到这些名字。法国人在巴黎只认得几家商号和他的tante⑧卜列塞太太,别的就一概不知道了。他谈了一阵政治和文学,结果布阿索又一次做出气愤的脸色,喝下葡萄酒,挺直身子在那个薄床垫上躺下。
“哼,这位丈夫大概没什么权,”席尔科夫想。“鬼才知道这算是什么床垫!”
法国人闭上眼睛。他心平气和地躺了一刻钟,忽然跳起来,睁开无神的眼睛呆瞪瞪地瞧着客人,仿佛什么也不懂似的,然后现出气愤的脸色,喝葡萄酒。
“该死的蚊子,”他抱怨说,用一条毛茸茸的腿擦另一条腿,然后走到隔壁房间去了。
席尔科夫听见他叫醒一个人,说:
“ Ilyàun monsieurroux ,quit aa pportéune robe.”⑨他不久就走回来,又拿起酒瓶。
“我的妻子一会儿就来,”他说,打个呵欠。“我明白,您是要钱吧?”
“越来越不好受了,”席尔科夫暗想。“可笑极了!娜杰日达·奥西波芙娜一忽儿就来。当然,我得装出不认得她的样子。”
裙子的沙沙声响起来,有一道房门微微推开,席尔科夫看见了他熟悉的那个鬈发的小脑袋,她的脸颊和眼睛都带着睡意。
“是谁从卡契希太太那儿来了?”娜杰日达·奥西波芙娜问,不过她马上就认声席尔科夫,尖叫一声,笑起来,走进房间来了。“是你啊?”她问。“这是演的什么滑稽戏?你怎么弄得满身是泥?”
席尔科夫涨红了脸,做出严厉的眼神,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斜起眼睛看一下布阿索。
“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