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房里
。……”有一种古怪的痛哭声在空中响了一忽儿。阿辽希卡害怕地瞧一下他的爷爷,瞧一下马车夫,然后瞧一下窗子,说:“昨天在大门口,他摩挲我的脑袋来着。他说:”孩子,你是从哪个县来的?‘爷爷,刚才是谁在哭啊?“
爷爷没有答话,捻亮提灯的火苗。
“这个人算是完了,”过了一忽儿他说,打个呵欠。“他完了,他的孩子也完了。从今以后,他的孩子要丢一辈子的脸了。”
扫院人回来,在提灯旁边坐下。
“他死了!”他说。“他们派人去找养老院的老太婆来装殓。”
“祝他升天堂,永久安息!”马车夫小声说着,在胸前画十字。
阿辽希卡学他的样也在胸前画十字。
“不能为这样的人祈祷安息,”青鱼贩子说。
“为什么?”
“这是罪过。”
“这话不错,”扫院人同意说。“现在他的灵魂下了地狱,到魔鬼那儿去了。……”“这是罪过,”青鱼贩子又说一遍。“对这样的人照例不举行葬礼,也不举行安魂祭,就跟对动物的尸体一样,谁也不去注意他。”
老人戴上便帽,站起来。
“当初我们将军夫人家里也出过这种事,”他说,把帽子拉低一点,“那时候我们还是农奴,他的小儿子也聪明过头,往嘴里开了一枪。照规矩,这样的人下葬不能请教士参加,不能举行安魂祭,也不能埋在墓园里,可是你猜怎么着,夫人怕人笑话,就买通警察和医师,给她开了个证明,只说她儿子发高烧,一时昏迷才干出这种事。有钱就什么事都能办到哟。所以他下葬的时候,又有教士在场,十分体面,还有乐队奏乐呢。他就葬在教堂旁边,因为那座教堂就是去世的将军本人出钱盖的,他的亲人一概葬在那儿。不过后来却出事了,哥儿们。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都还没什么。到了第三个月,下人报告将军夫人说,教堂里的那些看守来了。
‘有什么事?’下人就把他们带到她跟前。他们在她面前跪下,开口说:“太太,这个差事我们干不下去了。……您另找看守吧,求您行个好,放我们走。‘这是为什么?他们就说:”不行,没法干下去。您的儿子通宵在教堂旁边哭。’“阿辽希卡打了个冷颤,把脸贴到马车夫的背上,免得看见那些窗子。
“将军夫人起初不肯相信,”老人接着讲。“她说:”这都是你们这些老百姓疑心生暗鬼。死人不会哭的。‘过了一阵子,那些看守又来找她,连诵经士也来了。可见就连诵经士也听见他哭了。将军夫人看出事情不妙,就把几个看守带到她寝室里,关上门,说:“乡亲们,这二十五卢布给你们,你们收下这笔钱,晚上悄悄地,别让人看见,也别让人听见,把我那不幸的儿子挖出来,埋在墓园外面。’大概她还请他们喝了一盅。……看守就照着办了。那块刻着字的墓碑至今还立在教堂旁边,可是他本人,将军的儿子,却已经搬到墓园外面去了。……唉,主啊,饶恕我们这些罪人吧!”青鱼贩子叹口气说。“一年只有一天才能给这种人祷告,那就是三一节的星期六 .……谁也不可以为他们而对乞丐施舍,那是罪过,不过,为他们灵魂的安息,喂鸟倒是可以的。将军夫人每隔三 天就到十字路口去喂鸟。有一回在十字路口,不知从哪儿忽然来了一条黑狗,跑到面包跟前去了。它是那么一种狗,……咱们可都知道那是什么狗。这以后一连五天,将军夫人就半疯半癫,不喝水,也不吃东西了。……忽然间,她在花园里跪下,祷告了又祷告。……好了,再见吧,哥儿们,求上帝和圣母保佑你们。走,米海洛,你给我开一下大门。”
青鱼贩子和扫院子的人走出去了。马车夫和阿辽希卡也走出去,免得孤孤单单地留在车房里。
“这个人本来活着,如今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