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一场。有什么好题材吗?”
“这……”主人漫不经心地回答。
“东风君!把我的作品公演一下吧?”这时寒月搭话了。
“你的作品一定很有趣。不过,到底是什么作品呀?”
“剧本!”寒月尽量加重语气这么一说,果然,全场人无不惊讶得目瞪口呆,不约而同地望着迷亭。
“剧本可了不起!是喜剧,还是悲剧?”对于东风君追问,寒月先生依然十分镇静地说:
“哪里!既不是喜剧,也不悲剧。近来旧剧呀,新剧呀,好不热闹!我也想出个新花样,写了一出俳剧。”
“俳剧是什么剧?”
“就是‘俳句风格的戏剧’,简称为‘俳剧’。”
连主人和迷亭都有点听得入迷,亟待讲解下去。
“那么,请问是什么风格?”还是东风君在问。
“因为源于俳风,如果冗长无聊就不好,所以,写成了独幕剧。”
“原来如此。”
“先从道具谈起吧。最好也简单些。在舞台中心插一棵柳树,从树干向右方横出一枝,枝头上蹲着一只乌鸦。”
“乌鸦一动不动才好呢。”主人不大放心,独自喃喃地说。
“那不难。用线绳把乌鸦的腿绑在树枝上。在树下放一个澡盆,盆里侧身坐着一位美人,正用毛巾搓澡。”
“这可有点近似于颓废派。首先,谁来扮演那位女人?”迷亭问道。
“唉,马到成功。雇一名美术学校的模特儿!”
“那,警察厅可要找麻烦了。”主人还在担心。
“不过,只要不是公演那就没关系。倘若计较这些,学校里的裸体写生画可就搞不成了。”
“然而,那是为了教学呀!那可不同于专供人们观赏哟!”
“只要先生们这样讲一天,日本就一天不会好。绘画也罢,演戏也罢,同样都是艺术。”寒月君气势汹汹地说。
“好吧,不用争论。且说接下去又怎么样?”东风君好像背不住就采用似的,很想了解一下剧情。
“这时,俳句诗人高滨虚子①手拿文明杖,头戴防暑帽,身穿薄纱袍,足登短腰靴,萨摩②碎银花的衣襟掖在腰间。就是这么一副扮相,从观众席出场。看他的衣着,很像个陆军的军需商人。然而,因为他是个俳坛诗人,必须尽可能表现出从容不迫、一心推敲诗句的神态。当他穿过观众席,将要跨上舞台时,忽然抬起凝思妙句的双目,朝前一看,有一棵巨柳;柳荫下,一位洁白的美女在沐浴,他吃了一惊。再向上看,只见修长的柳枝上蹲着一只乌鸦,正在俯视着美女沐浴。于是,虚子先生诗兴大发,只沉思五十秒钟,便高声吟成一句:‘美人浴,呆了枝头鸦不去。’以此为号,一声梆子,大幕落了……怎么样?这样风格,您还中意吧?东风君!你与其扮演宫小姐,莫如扮演高滨虚子好得多哟!”
①高滨虚子:(一八七四——一九五九)本名清,爱媛县松山人,主编俳句刊物《杜鹃》,成为日本派俳句的中心人物。
②萨摩:即今鹿儿岛。
看东风君的表情,似乎还有点不满足,严肃地回答说:
“太简单,好像有点不过瘾。希望再穿插点富于人情味的情节才好哪。”
一直比较文静的迷亭,他可不是个久久沉默的人。
“不过如此,俳剧可太不够劲儿了。据说上田敏①先生认为所谓俳风啦,滑稽戏啦,都很消极,是亡国之音。不愧为上田敏,说得多好!那么无聊的俳剧,你试试看,肯定要被上田先生取笑的。首先,正剧呀,闹剧呀等等,岂不太消极、太莫名其妙吗?对不起,寒月还是到实验室去磨玻璃球的好。俳剧嘛,任凭你写一百篇,二百篇,因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