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你相处,今天是最后一夜了。”原来他的父亲,在除夕那天,刚被任命为陆奥守,因此他得跟父亲上冰天雪地的陆奥去。同公主分离,他当然心里也很悲哀,可是他跟公主的关系是瞒着父亲的,现在再要声明,已来不及了。男子垂头丧气地对她慢吞吞地说明了原委——“不过满了五年任期,我们就可以重新团聚了,请你等着我吧!”
公主已经哭倒了。即使谈不到什么爱情,总是一个依靠终身的男人,一旦分手,这悲哀也不是言语能形容的了。男子抚着公主的背脊,再三安慰她,鼓励她,可是眼泪已把话声哽咽住了。
这时候,还不知这事的乳母,和一个年轻的女佣,正端着酒壶杯盘进来,告诉他们,古池边的樱花已经长出骨朵来了……
三
第六年的春天到来了,到陆奥去的男子,终于没有回京。这几年中,公主的下人已一个不留地到哪里另投主人去了。公主住的东房,在某年大风中吹倒了。从那以后,公主和乳母二人住在下人的屋子里。那屋子又小又破,不过聊蔽风雨罢了。自从搬到这里,乳母一见可怜的公主,总禁不住掉泪,有时候,又无缘无故发脾气。
厨房移到凉棚下,天天吃的也只是大米和青菜。到了目前,公主的衣服,除了一身之外,再无多余。有时没有柴烧,乳母便上倒塌的正房去拆木板。可是公主仍同过去一样,弹弹琴,吟吟诗,消遣岁月,静静地等那男子。
于是,这年秋天的一个月夜,乳母又走到公主跟前,迟迟疑疑地说:“官人是不会回来的了,您还是忘了他吧。近来有一位典药之助,很想结识公主,一直在催问呢……”
公主听了,想起六年前的事来。六年前的那件事,一想起来就哭个没完;可是现在,身心都已疲殆了,一心只望“安安静静地老朽下去”……再也没有别的想法。听完了话,抬眼望望天上的月亮,懒懒地摇摇头:“现在,我什么也不要了,活着反正跟死了一样……”
正在同一时候,那男子在遥远的常陆国的庭院里,和新娶的妻子对坐饮酒。这妻子是父亲给他找来的,是国守的女儿。
“哎哟,什么声音?”
这男子吃惊地望望透进月光的窗子,在他的心中忽然出现了公主的鲜明的面影。<u>htt<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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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树上掉下来的栗子啊!”
常陆的妻子回答他,又把壶中的酒斟满在他的杯子里。
四
到第九年的晚秋时节,那男子才回到京都。他同他常陆妻子的一家人——在回京途中,因为挑一个吉利日子,在粟津停留了几天,进京那天,为了不惊动人,特别挑了黄昏时候。当男子在郊外时,已几次派人打听京都妻子的消息,有人一去不回,有的回来了也没找到公主的庭院,没打听到消息。因此他一进了京,心里更加想念,把妻子平安地送到丈人家后,马上连旅装也不换,就亲自到六宫去了。
走到六宫,从前的四柱大门,桧皮屋顶的正院、厢房,全没有了,院于里只留下一堆废墟。他茫然地站在荒草地上,看着这片遗址,池塘已大半填满了土,中间长些水草,在新月光中,水草轻轻摇曳着。
他见原来是正院的地方有一间倒塌的板房,跑过去往里面张望,好像有人,他便叫了一声,从月光中,走出一个老尼姑来,有一点面善。
尼姑见了男子,默默地哭起来了,以后,才抽抽抑抑地讲了公主的情况。
“您忘了么,我的女儿在这儿当过使女,从您老爷走后,还在这儿呆过五年,后来我同丈夫上但马去了,我女儿才离开这儿。只因近来想念公主,我一个人专门上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