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动物的性生活:生物学的依据-2
人打交道时,我们决不可以合上账本。
尽管如此,人们仍然会说,身体即使不是一个物,也是一种处境,如我要采纳的海德格尔、萨特和梅洛一庞蒂的观点,就是这么认为的。身体是我们把握世界的工具,是制约我们设计的一个因素。女人比男人弱,肌肉力不那么强,红血球较少,肺活量也不大;她跑得比较慢,只能举起不太重的东西,几乎在任何体育项目中都不能和男人相匹敌;她打不过男人。除了所有这些弱点,还必须加上前面已提过的缺乏稳定性和控制力,以及脆弱性。所有这些都是事实,所以她对世界的把握能力才比较有限,她才一般来说缺乏她不太胜任的设计所需要的坚定与沉着。换言之,她的个人生活才不如男人那么丰富。
这些事实当然不容否认——但它们本身毫无意义。一旦我们采纳了人的观点,根据生存去解释身体,生物学就会变成一门抽象的学科。生理学的这个事实(如肌肉不发达)无论何时有意义,人们都会马上认为它取决于整个处境。只有根据男人提出的目的、他可得到的工具和所确立的法律,这种“弱点”才会得到如此揭示。如果他不想驾驭世界,把握事物这个概念就会变得毫无意义;如果这种驾驭不需要付出全部体力,不需要超出可达到的最低限度,体力差别就会消失。每当暴力与习俗相背,肌肉力就不可能成为取得支配地位的依据。简单地说,‘溺点”这个概念,只有从存在主义的、经济的和道德的角度来加以考察,才可以予以确定。有人说人类是非自然的,但这个命题是不确切的,因为人不可能否认事实。但是,他通过处理事实来确立关于事实的真理;只有包括他的主动性,对他来说自然才是现实的——他自己的本性也不例外。就像让女人去把握世界,抽象地测量生殖功能强加于她的负担,这也同样是不可能的。母性对个体生命的影响,在动物那里受发情期和季节的自然调节,而在女人那里却没有明确规定——社会是唯一的仲裁者。从社会所要求的生育数量和为怀孕与分娩所提供的卫生条件来看,物种对女人的奴役多少有些严酷。因此,虽然就高等动物的个体生存来说,雄性的确比雌性坚持得专横,但人类的个体“潜能”有赖于经济和社会的处境。
但不管怎么说,雄性的个体特权在物种内部并非总是赋予雄性以优越地位,因为雌性在怀孕时获得了它自己的某种自由。朱克曼对狒狒的研究表明,有时雄性确实处于支配地位;但许多物种的两性过着分居生活,而狮子的两性平等地分担着兽穴里的义务。这里仍不可能把人的处境归结为任何别的处境。首先,不应当把人解释为单纯的个体;男人和女人从未相互对立过,也从没有进行过一对一的决斗;夫妻是原始的Mforin以伴〕,是基本的联合体;因而他们永远是大集体中的一个长久或短暂的要素。
在这样一个社会中,哪个性别对物种更重要,是男性还是女性?在配于这个意义上,在性交与怀孕功能这个意义上,如我们所见,男性本原为维持而创造,女性本原为创造而维持。但在种种社会生活形态中,这一劳动分工都有哪些形式?在依附其他机体或基层的座生物种中,在无须费力就可以从自然界得到丰富养料的物种中,雄性的作用只限于授精。一旦必须用搜寻、追猎和战斗来提供幼体所需要的食物,雄性为了供养幼体大多都能够进行合作。在后代断乳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仍不能自理的物种当中,这种合作是绝对需要的;这时雄性的帮助之所以极端重要,是因为若没有雄性,它创造的生命就不能得以维持。一个雄性每年可以让老干个雌性受孕,但这也要求它向每一个雌性保证后代出生后能够存活下来,要求它保护它们不受敌人的侵犯,要求它从自然界索取必需的食物以满足它们的需要。在人类历史上,生产力与生殖力之间的平衡,在不同的经济条件下是以不同方式确立的,这些条件制约着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