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早期农耕时代的女人
出来。
我认为,我们必须根据这种欲望去探讨异族通婚这个人人皆知的习俗的根深蒂固的原因;这一习俗在母系社会广为流传。即使男人不知道他在生育中的作用,婚姻对于他也还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通过婚姻,他将获得男人身份的尊严和一块属于他的土地。他通过母亲受着氏族的束缚,通过母亲受着祖先以及所有能补充给他财产的东西的束缚。但是他在发挥各种世俗功能时,在劳动时,在结婚时,都在渴望摆脱这种束缚,都在坚持用超越性战胜内在性,都在开创与他的过去所不同的未来。乱伦禁忌,随着各个社会所承认的亲戚关系的类型不同,具有不同的形式。但是从原始时代到当代,它始终具有同一种含义;男人所渴望占有的是他所不是的那个人,他想和有别于他的地者结合。所以,妻子不应当分享丈夫的超自然力,她对于丈夫应当是一个陌生人,因而对于他的氏族也应当是一个陌生人。原始婚姻有时建立在抢婚的基础上,抢婚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象征性的。无疑,对另一个人施加暴力是对那个人的相异性的最明确肯定。勇士在用暴力抢夺妻子时证明,他能够获得陌生人的财产,能够突破他那与生俱来的命运所确定的界限。以各种形式——缴纳贡物,提供服务——出现的购买妻子的情形,即使不那么有戏剧性,也有同等的重要含义。
正如在实际生活中那样,男人一点一点地按照他的体验去行动,而在他的象征性表演中,是男性本原取得了辉煌胜利。精神战胜了生命,超越性战胜了内在性,技术战胜了魔力,理智战胜了迷信。女人的贬值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必然阶段,因为她的威望不是建立在她本身的积极价值上面,而是建立在男人的弱点上面。女人体现了自然的那令人不安的神秘,所以男人在摆脱自然的束缚的同时,也摆脱了女人的控制。从石器到青铜器的进步,使男人可以通过他的劳动驯服土地,成为他自己的主人。庄稼汉受制于土地发生的偶然事件、种子的萌发以及季节。他是被动的,于是他祈祷,他等待。这就是图腾精灵曾君临于男人世界的原因。农民受制于他周围的这些变化莫测的力量。相反,工人却根据他的构思设计出工具,又根据设计用双手制成了工具。他勇敢地面对被动的自然,克服它的阻力,坚持他的主权意志。如果他加速击打铁砧,制成工具的时间就会短一些。然而他无论怎样努力,也不可能让庄稼早成熟一些。男人逐渐认识到他对所制的物品负有责任:技术熟练就会把它给制成,动作笨拙就会把它给毁坏。他细致,聪明,把技能发展到了他引以自豪的尽善尽美的地步:他的成功不取决于众神的恩惠,而取决于他自己。他向同伴挑战,他对成功感到欢欣鼓舞。即便是他给宗教仪式留下一席之地,他也一定会认为精确的技术要重要得多;神秘价值屈居第二位,实际利益则居首位。他并没有彻底摆脱众神的影响,但他在同众神分手时,就认为自己和众神是有区别的。他把众神赶回奥林匹斯无国,把世俗地盘留给了自己。当第一下锤声响起来因而男人的统治开始的时候,伟大的潘神(Pan)便开始黯然失色了。
男人知道他有力量。在他的创造力同制作物的关系中,他体验到了因果关系:种下的谷物可能会发芽,也可能不会发芽;但金属对燃烧、淬火及机械处理始终有反应。这个工具世界可以用清晰的概念加以把握,于是理性思想、逻辑、数学便应运而生。整个宇宙观念全被推翻了。女人的宗教受农业的支配,受不可以缩减的持续时间、偶然性、机遇、等待以及神秘的支配加他的支配,就是如可以控制空间那样对时间的支配,就是对必然结果的支配,就是对设计、行动和理性的支配。即使不得不同土地打交道,从今以后他也必然会像工人那样去管理土地。他发现土地可以变得肥沃,休耕是有益处的,不同的种子必须区别对待。是他增加了收成;他挖渠、灌溉或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