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的故事》六
六
齐娜伊达·费多罗芙娜丢失了一个小金表,那是以前她父亲送给她的。这次金表的丢失使她又惊讶又害怕。她花了半天工夫走遍各个房间,心神恍惚地查看所有的桌子和窗台,可是那个表却好比石沉大海,影踪全无了。
这以后不久,过了两三天,齐娜伊达·费多罗芙娜从外面回 来,把她的钱包忘在前厅里了。说来也是我的运气好,这一次不是我帮她脱大衣,而是波丽雅。等到她发现钱包不在,寻找起来,前厅里的钱包已经不见了。
“奇怪!”齐娜伊达·费多罗芙娜大惑不解地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把它从衣袋里拿出来,为了付马车钱,……后来就把它放在镜子旁边这个地方。怪事!”
我没有偷,可是我却有一种感觉,仿佛我偷了东西被人抓住了似的。我甚至流出眼泪来了。他们坐下来吃午饭的时候,齐娜伊达·费多罗芙娜用法国话对奥尔洛夫说:“我们这儿闹鬼。今天我把钱包丢在前厅里,可是刚才一 看,它却在我的桌子上。不过那些鬼玩这个花招可不是没有私心的。他们取走一个金币和二十卢布作为报酬呢。”
“您一忽儿丢表,一忽儿又丢钱,……”奥尔洛夫说。
“为什么我就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这类事呢?”
过了一忽儿,齐娜伊达·费多罗芙娜已经忘记鬼玩的花招,笑着讲起上个星期她订购过一些信纸,可是忘了说明她的新住址,商店就把信纸送到旧住处去交给她的丈夫,她的丈夫不得不照单付了十二卢布。忽然她把眼光停在波丽雅身上,定睛瞧着她。这时候她脸红起来,心慌意乱,赶紧说别的事了。
我把咖啡送到书房里去,奥尔洛夫正站在壁炉旁边,背对着火,她坐在一把圈椅里,脸对着他。
“我根本不是心情恶劣,”她用法国话说。“不过我刚才细细一想,事情就全明白了。我说得出她是在哪天,甚至哪个钟头偷走我的表的。钱包呢?那更是毫无疑义。哦!”她笑着说,从我手里接过咖啡去。“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我常常丢掉手绢和手套。不管你怎样想,反正明天我要辞掉这只喜鹊,打发斯捷潘去把我的索菲雅找来。索菲雅不是贼,而且她长得也不是那副……讨厌相。”
“您心绪不好。明天您的心绪就会不同,那就会明白不能仅仅因为怀疑一个人如何如何就把这个人撵走。”
“我不是怀疑,而是确信这是事实,”齐娜伊达·费多罗芙娜说。“先前我怀疑过那个一脸倒霉相的无产者,您的听差,可是我什么话也没说。真糟糕,若尔日,您都不信我的话了。”
“如果我在一件事情上跟您的看法不同,那并不等于说我不信任您。就算您说得对吧,”奥尔洛夫说,回过身去对着炉火,把他的烟头丢进火里,“可是也仍旧不应该这么激动。总之,老实说,我没有料到我这个小小的家会惹得您这么烦恼和激动。您丢了一枚金币,哦,那也没什么,您自管在我这儿拿哪怕一百枚去也成,至于改变生活秩序,从街上另找个使女来,等她习惯这个地方的活儿,那得很长时间,简直太乏味了,我可不喜欢这样。我们现在这个使女虽然长得胖,也许喜欢手绢和手套什么的,不过另一方面,她做事倒很得体,懂规矩,库库希金捏她一下,她也不尖声叫喊。”
“一句话,您舍不得跟她分手。……您就照实说吧。”
“您吃醋了?”
“对,我吃醋了!”齐娜伊达·费多罗芙娜斩钉截铁地说。
“多谢多谢。”
“对,我吃醋了!”她又说一遍,她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不,这不是吃醋,而是比这更糟,……我都难于找出一个词儿来称呼这种感觉。”她用两只手按住鬓角,继续激动地说下去:“你们这些男人都这么卑鄙可恶!这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