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
“照我们医学上的说法,”他说,“你是松节油,如此而已。”
“您那种医学,我们可懂得。……去年,容我问您一句,是谁把喝醉酒的木工错看成死尸,差点把他解剖了?要不是他醒过来,您可就活活地把他开膛破肚了。还有,是谁把大麻子油搀和在蓖麻油里的?”
“在医学上,非这幺办不可。”
“那幺是谁把玛拉尼雅送了命的?您给她泻药吃,后来给她止泻药吃,后来又给她泻药吃,她受不住了。您不配给人治病,对不起,只配给狗治玻”“祝玛拉尼雅升天堂吧,”库兹玛·叶果罗夫说。“祝她升天堂吧。……这笔钱又不是她拿的,我们谈的也不是她的事。
……那幺你就说吧,……你把钱拿给阿连娜了吧?“
“哼。……拿给阿连娜!……当着僧侣界的面,当着宪兵先生的面,您说这话该害臊才是。”
“那你说:你拿了钱没有?”
村长离开桌子,在膝盖上划亮一根火柴,恭恭敬敬地送到宪兵的烟斗跟前。
“呸……”宪兵生气了。“你弄得我一鼻子的硫磺味!”
宪兵点上烟斗,从桌旁站起来,走到谢拉皮昂跟前,恶狠狠地紧盯着他,尖起嗓子喊道:“你是什幺人?你这是干什幺?为什幺这样?啊?这是什幺意思?为什幺你不答话?不服管教吗?别人的钱也要拿?闭嘴!答话!说!叫你答话!”
“如果……”
“闭嘴!”
“如果……。您小点声吧,先生!如果……。我不怕!您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了!可您是个傻瓜,如此而已!如果我爸爸要把我碎尸万段,那我准备好了。……你们乱杀乱砍吧!
你们打吧!“
“闭嘴!少说废话!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是不是贼?你是什幺人?闭嘴!你站在谁面前?不准强辩!”
“不惩治他不行了,”诵经士叹气说。“如果他不愿意知错认错,借以减轻罪过,那幺,库兹玛·叶果雷奇,就势必要打他一顿才行。反正我认为非打不可!”
“揍他!”男低音歌手米海洛说,声音极其低沉,把大家吓一跳。
“那我最后一次问你:是不是你拿的?”库兹玛·叶果罗夫问。
“随您的便。……就算是吧。……您乱杀乱砍吧!我准备好了。……”“打!”库兹玛·叶果罗夫决定说。他涨红脸,从桌旁走过来。
人群在窗外探进头来。病人们挤在门口,昂起头。就连那个肋骨打断的农妇也抬起头来。……“躺下!”库兹玛·叶果罗夫说。
谢拉皮昂脱掉身上短小的上衣,在胸前画个十字,乖乖地在长凳上趴下。
“把我碎尸万段吧,”他说。
库兹玛·叶果罗夫解下皮带,对着人群看了一忽儿,仿佛等着人家来帮忙似的,然后动手。……“一!二!三!”米海洛用低沉的男低音数着。“八!九!”
诵经士在墙角上站着,低下眼睛,翻看一本小册子。……“二十!二十一!”
“够了!”库兹玛·叶果罗夫说。
“还得打!”宪兵佛尔土纳托夫小声说。“还得打!还得打!
就该这幺收拾他!“
“我认为非再打几下不可!”诵经士放下小册子说。
“他连一声都不吭!”人群惊叹道。
病人们让开一条路,库兹玛·叶果罗夫的妻子走进房间里来,浆硬的裙子沙沙地响。
“库兹玛!”她对丈夫说。“我在你衣袋里找着的是什幺钱啊?莫非就是你刚才找的那笔钱?”
“就是那笔钱。……起来吧,谢拉皮昂!钱找着了!我昨天把它放在衣袋里,后来就忘了。……”“还得打!”佛尔土纳托夫嘟哝道。“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