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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家医院,她赶紧打电话给这些医院,最后终于在我开车送巴克利去的那家医院打听出消息:“有位叫做杰克·沙蒙的病人被送进急诊室,他现在还在急诊室里。”“你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吗?”
“请问你和沙蒙先生是什么关系?”
她说出多年以来没有说过的几个字:“我是他妻子。”
“他心脏病发作。”
她挂了电话,颓然地坐在雇员区的橡胶地板上。值班经理走进来时,她依然坐在地上喃喃地重复着:丈夫,心脏病。
不一会儿,她已经在值班工人的卡车上抬头张望,这个沉默的工人平常很少离开酒厂,现在他载着她直奔旧金山国际机场。
她买好机票,登上一班在芝加哥转机的班机,一路直飞费城。随着飞机逐渐上升,乘客和空服人员已置身于云雾之中,妈妈恍惚听到信号铃叮的一声,机长像往常一样告诉乘客做什么,或是指示空姐该准备什么;空姐推着车子穿过狭窄的走道,车子叮当作响。妈妈对周遭一切却视而不见,她只看到酒厂阴凉的石头拱廊,拱廊后面放着空橡木桶,白天工人经常坐在拱廊里乘凉,但在妈妈的眼中,这些工人全都不存在,拱廊中只有爸爸握着那只缺了把手的瓷杯看着她。
飞机抵达芝加哥之后,她的心情总算稍微平静。她利用两小时转机的时间,买了一把牙刷和一包香烟,然后打电话到医院,这次她请外婆过来听电话。
“妈,”她说,“我现在在芝加哥,再有几小时就到家了。”
“谢天谢地,艾比盖尔,”外婆说,“我又打了一次电话到酒厂,他们说你已经去机场了。”
“他情况怎么样?”
“他在找你。”
“孩子们在医院里吗?”
“是的,塞谬尔也在。我本来打算今天打电话告诉你,塞谬尔已经向琳茜求婚了。”
“太好了。”妈妈说。
“艾比盖尔?”
“怎么了?”妈妈听得出外婆好像欲言又止,这绝非外婆平日的作风。
“杰克还在找苏茜。”
她一走出芝加哥机场,马上点燃一支香烟。一群学生涌过她身旁,每个学生都提着乐器和简便的旅行袋,乐器盒旁边系着一个鲜黄色的名牌,名牌上写着“爱国者之家”。
芝加哥相当闷热,并排停在路边的车辆排放出废气,浊重的空气更令人窒息。
她用前所未有的速度抽完手上的香烟,抽完之后马上再点上一支。她一只手紧紧地贴在胸前,另一只手拿着香烟,每吸一口就把手臂向前伸。她穿着酒厂的工作服,下身是一条褪色但干净的牛仔裤,上身则是口袋上绣着“库索酒厂”,有点泛白的橘色t恤。她变得比较黑,把淡蓝色的大眼睛映得更蓝。她把头发放下来,在颈背下方松松地扎个马尾,我可以看到她耳后和鬓角边夹杂着几根白发。
她想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离家这些年来只身独处,一直计算着时间,她知道不管离开多久,她对家人的牵挂迟早会把她拉回家里。现在她面临了婚姻的责任与先生的心脏病,这两股力量终于使她重返家门。
她站在航站大厦外面,伸手从牛仔裤后面的口袋拿出一个男用皮夹,自从到酒厂上班之后,她就不带皮包,而把钱和证件放在男用皮夹里,这样她就不用担心皮包放在吧台下安不安全,工作起来也比较方便。她随手把烟蒂丢到出租车上,转身在路旁的水泥花坛边坐了下来,花坛里有些杂草,还有一棵小树可怜巴巴地挺立在乌烟瘴气的空气里。
皮夹里放着一些照片,她每天把照片拿出来看,惟独只有一张被反着夹在放信用卡的地方。警察局证物室的保险箱里摆着同一张照片;雷离家上大学之前,卢安娜也是把同一张照片夹在一本印度诗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