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在所有可能找见的场所
“证券公司?”
“正是。”女子回答。声音略带几分焦躁,彷佛说哪里会有不是证券公司的Merrill Lynch呢。“就是所谓的经纪人。”
我确认铅笔尖的磨损情况,一言不发,等待下文。
“丈夫是独生子,但较之佛教,他对证券交易更具有强烈的兴趣,所以没有接替父亲当住持。”
理所当然吧——她以似乎是询问我的目光看着我。但我对佛教和证券交易都没有多大兴趣,没有陈述感想,仅仅在脸上浮现出中立的表情,表示自己正听着呢。
“公公去世后,婆婆搬到我们居住的品川区的一座公寓,住在同一座公寓的不同单元。我们夫妇住26楼,婆婆住24楼,一个人生活。以前和公公两人住在寺院里,因总寺院另派一位住持来接替,她就搬到了这边。婆婆现在六十三岁。顺便说一句,丈夫四十岁。如果平安无事,下个月四十一岁。”
婆婆,24楼,63岁,Merrill Lynch,26楼,品川区——我在便笺上写道。女子耐住性子等我写完这许多 .“公公死后,婆婆像是得了焦虑性神经症,下雨时症状更厉害。大概是因为公公是雨夜去世的关系吧,这方面不大清楚。”
我轻轻点头。
“症状厉害时,脑袋里就好像什么地方螺丝松动了,于是打电话过来。电话一来,我或丈夫就下两层楼到婆婆房里照料。说安抚也好,说劝服也好……丈夫在就丈夫去,丈夫不在就我去。”
她停下等我的反应。我默然。
“婆婆不是坏人,我决不是对婆婆的为人持否定性意见,只是说她神经过敏,年深日久习惯了依赖一个人。这类情况大致可以理解吧?”
“我想可以理解。”我说。
她迅速改变架腿姿势,等待我把什么记在便笺上,但这次我什么也没记。
“电话打来时是星期日上午十点。那天雨也下的相当大,就是上一个、上上一个星期日。今天是星期三,呃——,距今有十来天了。”
我瞥一眼台历:“是九月三日那个星期日吧?”
“是的,记得是三号。那天上午十点婆婆打来电话。”说着,女子回想似的闭起眼睛。若是希区柯克的电影,正是镜头一晃开始回忆场面的时候。但这不是电影,当然没有回忆场面开始。片刻,她睁开眼睛,接着说下去:“丈夫接起电话。那天原定去打高尔夫球,但天没亮就下雨了,没去成,在家待着。假如那天是晴天,应该不至于招致这种事态——当然一切就是结果而言。”
我在便笺记下:9?3,高尔夫,雨,在家,母亲→电话。
“婆婆对丈夫说喘不过气,头晕,在椅子上站都站不起来。于是丈夫胡子都没刮,只换了衣服就赶去隔一层楼的母亲房间。估计华不多少时间,临出房门时还告诉我准备早餐来着。
“您丈夫是怎样一身打扮?”我这样问道。
她再次轻搔一下鼻子:“半袖运动衫,粗布裤。运动衫是深灰色,裤子是奶油色。两件好像都是通过J?crow邮购的。丈夫近视,总戴着眼镜,金边阿尔玛的。鞋是NEBALANCE.没穿袜子。”
我把这信息详细记在便笺上。
“身高和体重您想知道么?”
“知道了有帮助。”我说。
“身高一米七三,体重七十二公斤左右。婚前只有六十二公斤的,十年之间多少加了些脂肪。”
这个我也记下了,而后确认铅笔尖度,换了一支新的,并让手指适应新铅笔。
“接着说可以么?”女子问。
“请,请继续。”我说。
女子换条腿架起来说:“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准备烙薄饼——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