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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1)
边。她向我招招手,我也向她招手。

    当我们终于由特拉博夫妇送回家时,已是两点钟。我们穿上我们的晨服,坐到大窗户前的沙发上。航空母舰灯火辉煌,像过节似的,它们装饰着无数的长形花环。我对昂热拉讲,克劳德邀请了我们,后天——现在是明天了——坐游艇出去。她说:“太好了。这是一个美妙的夜晚。明晚,电视里的地方节目甚至主要节目里都将播放出咱们俩,到时候这里的所有人都会知道咱们是怎么回事,没有人会再讲咱们的坏话、不理睬咱们或者说不该给我订货。没有人讲,这非常重要,你知道吗?”她也有点醉了,“咱们的照片将出现在报纸上,摄影师们对我讲的。真好,对不对?”

    “非常好。”

    “咱们跳舞时,所有的人都后退了。这真是太妙了,跟你这样跳舞,只有咱们俩,罗伯特。”

    “是的,妙极了。”我说,心想,我还有两条腿,这是多大的幸福啊。

    “罗伯特?”

    “嗯?”

    “我得问你点事。请不要客气!请实事求是地回答。你到底爱不爱我?”

    “不。”我说。

    “这样好。”昂热拉说,“这就对了。毕竟还有一个诚实的答案。”

    “请便。”

    “你以为,尽管如此你还是能跟我上床吗?”

    “我相信,这是可以设法的。”我说。

    然后,我大睁着双眼躺到睡觉的昂热拉身旁,特别清醒,过度清醒,我听到列车在城市和海洋之间滚动。

    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流氓……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流氓,铁轨上列车的匆匆车轮对我说。

    您瞧,当我在十字架路碰上这位年轻的画家时,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非常符合逻辑。可那时是大白天,亮亮堂堂。现在是夜晚,一片黑暗。在黑暗和夜里事情看上去就不一样了,噢,我的上帝,是的,完全两样。

    我混蛋。我流氓。

    我流氓。我混蛋。

    我混蛋。我流氓。

    53“你好,马赛尔。”那只会讲话的鹦鹉在它的鸟笼里说,笼子挂在路旁,是那条从游艇的小船的停泊地通往“岩石乐园”饭店的小路。我的脚疼得很厉害,在一九七二年七月六日这个午后,天气酷热,热得发疯。

    昂热拉和我站在马赛尔面前。我们下面的海湾里泊着很多游艇。克劳德和帕斯卡勒正在往小船里跨。它先送我们上岸,又返回“沙利马”了。小狗纳芙塔利在甲板上激动地跑来跑去。没有一丝风。透过阳光的朦朦雾峦,越过大海,我依稀看到戛纳的老码头和新码头、十字架路两侧的棕榈树和它们后面的白色酒店。但一切都是隐隐约约的,整座城市、它的大楼、许多别墅和豪华住宅区,它们处在山坡上的花园里,山坡向上延伸至戛纳上区。加利福尼亚区在右边铺展开,昂热拉就住在那里。我想,我看到了我的家,我的家乡就在眼前。这个家和瑞士银行里的一千五百万马克。现在还会有更多的钱送来。

    “已经是两点零三分,”昂热拉说,“那人迟到了。”

    “是的,”我说,“可是他会来。他肯定会来。勃兰登伯格亲口通知我的。勃兰登伯格亲自为我将这个新指示译成了密码,给了这个人钱,好让我能支付我的线人。”

    这是我让昂热拉相信的说法。昨天,我又一次去了钻石伊尔德家。

    “明天,星期四,十四点,您的一位亲信把我的终生退休金的第一笔送给我,”我对那个患白化病的女人说,“而且他要来安提伯斯海岬上的‘岩石乐园’。我在那里等他,在那只会讲话的鹦鹉的笼子前。我要头六个月的数目——三十万法郎。”

    “您去死吧!”钻石伊尔德说。

    “肯定的,尊敬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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