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笑眯眯地对着堂娜欧仁妮亚。他需要的只是亲切相处的欢乐,别无奢求。
阿丰苏刚一进屋就得到了几个不愉快的消息。法官博士和夫人不能前来了,因为法官犯病了;布朗古姐妹也送信来道歉,小可怜们,因为这天是她们家一个悲痛的日子,她们的兄弟曼努埃尔逝世十六周年祭日。
“行啊,”阿丰苏说。“行啊!犯病,悲痛,曼努埃尔兄弟!..咱们来玩四个人的沃达雷特①,检查官博士意下如何?”
那位可敬的人把他那秃了顶的头一低,悄没声他说了句“悉听尊便”。
“干,干!”修道院长叫道,激动得连连搓手。
几个伙伴向那间用缎子帷幔在客厅里隔出来的牌室走去,那帷幔一拉开,就露出了绿面的桌子,几副牌象扇面一样摊在吊灯照射下的光圈里。过不一会儿,检查官就笑着回来了,说他“让他们留在那儿三个人耍钱玩笑吧”,他又坐回到堂娜欧仁妮亚旁边的位子上,双脚交叉着放在椅子下,两手搁在肚子上。女士们在谈着法官的病痛。他总是三个月犯一回;他那么固执不肯去看医生,真不能宽耍他越来越憔悴,都面黄肌瘦了——可他的妻子堂娜奥古斯塔倒发福了,气色也好!子爵夫人那肥胖的身子陷在沙发的一角里,打开的扇子贴在胸前,她想起在西班牙也见过类似的事情——男的瘦得象个骨架子,可妻子胖得象个圆桶。不过起初情况正相反。对这类事还有人写过诗呢。
“滑稽!”检查官郁郁不乐他说。
接着,他们又谈起了布朗古姐妹。大家还记得曼努埃尔?布朗古的死,可怜的孩子,青春年少!多漂亮的孩子!多懂事的孩子!堂娜安娜?希尔维拉没忘记——她每年从不忘记——为他的灵魂点烛祈祷,井三呼“我们的上帝!”..子爵夫人不记得了,似乎为此很是伤心..她本是愿意记住的啊!
“是的,我想派人去告诉你!”堂娜安娜嚷着说。“布朗古一家总是那么感恩,亲爱的。”
“还有时间,”那检查官轻声说。
堂娜欧仁妮亚手里一直在钩花,这会儿慢腾腾地钩了一针,叹声气说:“每个人都有一死。”
寂静之中,沙发的一角又传来一声叹息,那是子爵夫人,她当然是想起了高贵的乌利古?德?拉?希埃拉,也小声地说了句“每人都有一死..”可敬的检查官若有所思地用一只手胡噜了一下他那秃脑袋,赞同地附和了一声“每人都有一死!”
气氛越来越使人困倦。螺形的镀金烛台上,黯淡的火焰蹿了好高。小欧泽比奥小心翼翼、装模作样地一页页翻看着《世界各国人民习俗》。从敞着帘子的牌室可以听见神父此时已经不怎么虔诚的声音,他有点儿激动,可还是友善地发着牢骚:“不要。整个神圣的晚上我就是干这个!”
②宗教节日,为每年九月二十九日。
①一种纸牌游戏。
突然卡洛斯闯进屋来,拽着他的未婚妻小黛莱泽。她玩得蓬头散发,满脸瑰色,顷刻间他们那东拉西扯的谈话使这沉闷的长沙发上有了生气。
这对新人刚刚才经历过了一次别致的、危险的旅程,卡洛斯似乎对他的未婚妻不怎么满意。她行为太粗野了。他驾驶着那辆邮件马车时,她想爬上车夫位子,坐在他的身边..可女士们是不坐车夫座位的。
“他把我推到地上了,姨母!”
“瞎说!而且她是个撒谎大王!我们到了小客店的时候,她还那样,她要上床睡觉,我不想..因为在到达旅途终点时,人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照料马匹..马全都淌汗了!”
堂娜安娜非常严厉的声音把他的话打断了:“够了!够了!别胡说八道了!恶作剧够多的了。坐到子爵夫人身边来,黛莱泽。看看你那发夹子..真没个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