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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去过了那位姑姑的家..但是,对卡洛斯的其他秘密,他却一无所知——为此,他感到受了侮辱。他看见卡洛斯每天早上带着鲜花去圣弗朗西斯科街,从那儿回来,如自己所说的,“兴奋非常”;他看到卡洛斯默不作声地回味着幸福,见到他那种既严肃又轻松,既欢乐又高傲,俨然是个深深堕入爱河的男人的模样..然而,他却是一无所知。
几天以后,两人在一起谈起了夏天的打算。卡洛斯兴奋地提到了奥里威斯,说到了克拉夫特的一些财产,说到那栋房子多么安静,可以看到特茹河美丽的风光..这的的确确是用大把英镑换来的一小块天堂..一天晚上,夜阑人静,在卡洛斯房内,埃戛把手插进睡衣口袋里,来回走着,不耐烦地耸耸肩膀,对那些没完没了地对克拉夫特小房子的赞美,显出了厌倦。
“你这个天堂的概念,”他嚷着说,“我看是奥古斯塔街①上做垫子生意的人对天堂的想法!加里西亚的卷心白菜就代表大自然;书房里那些陈旧的、下三次水就褪色的亚麻粗布就是装饰品..昏暗的卧室就是一个圣殿内的小教堂..杂乱无章的大厅就是个板起面孔候客的商店,在那里都无法谈天..除了那只荷兰柜子和一两个盘子,全是些出上的奢侈品..天哪!我可真讨厌古董玩艺儿!”
卡洛斯紧靠着长沙发坐着,好想在思忖什么,他心平气和地说:“不错,这些亚麻粗布真令人讨厌..但是,我可以让人重新装饰,使人住起来舒服些。”
埃戛在房间中央停住了步,他的单片眼镜对着卡洛斯一闪一闪地发光。
“住起来能舒适些?你有客人?”
“我租出去。”
“你租出去!租给谁?”
卡洛斯两眼望着天花板一声不响地吐着烟圈。这可使埃戛恼极了。他向卡洛斯深深一鞠躬,头差点儿碰到地上,一边挖苦着说:“请原谅。我太冒昧了。刚才我是想用劲打开紧闭着的抽屉..租栋房子向来是一件涉及感情和名誉的微妙的秘密,不应该去碰它,也不应该随便去想象..我鲁莽了..该死!我鲁莽了!”
卡洛斯依然不作声。他很理解埃戛——他对自已这种刻板的保留的作法,多少也有些后悔。但是,好象有一种羞耻感束缚住了他,甚至使他无法说出玛丽娅?爱杜亚达的名字。而以往所有的其他偷情经历,他都对埃戛说过。诉说这些隐私也许比这些隐私本身能给他更大的乐趣。但是,这不是“一种风流韵事”。他的爱情中还掺杂着宗教的色彩。就象一个真正虔诚的信徒,他不愿向埃戛谈及他的信念..然而,与此同时,他又有一种欲望,想对埃戛说说她,想把充斥他内心的那些神圣而又含混的东西用语言把它勾划出来,突出出来,使它栩栩如生,让自己的眼睛看得更清楚。再说,通过别人传话,埃戛还不是迟早总会知道?倒不如手足般地对他说了。不过他还在犹豫,又点起了一支烟,埃戛拿起他的烛台,带着点愠怒,用张纸条把它点着。
“别犯傻了。去睡什么觉,来,坐下。”卡洛斯说。
于是,他把一切都对埃戛说了。从请科恩吃晚饭,在中央饭店的大门口第一次见面开始,详详细细,和盘端出。
埃戛深深地陷进沙发里,一声不吭地听着他讲述。他原以为这是一件不值一提的浪漫史,在一次亲吻、一个哈欠中产生并旋即消逝的。而今,单凭卡洛斯讲述这场不寻常爱情的神态,他已经感到这是种一往深情、忠贞不渝的永恒爱情,并且从此以后,不论是好是歹,它将永远影响着卡洛斯的命①是里斯本市中心很繁华的一条街,有许多百货、杂货商店。
运,他本以为是一个受过巴黎熏陶的美丽而轻浮的巴西女人,丈夫又远在巴西,而身边,在沙发上就有个美貌青年,她会这样欢欢乐乐地随遇而安。然而现在看来,她却是一位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