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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呆些时间..这个冬天一开始就很糟!”
凌晨四点,天黑漆漆的,卡洛斯轻轻地关上了圣弗朗西斯科街那幢房子的大门 。然而,在这寒气袭人的大街上,更使他痛苦的是,害怕回到葵花大院去!当他在 昏暗的房间里,在熟睡的玛丽娅身旁穿衣服时,这种恐惧就攫住了他。也正是这种 恐惧,害得他昨天整日坐在双轮马车里在外面奔跑,最后躲进了奥古斯托街的一间 小屋,闷闷不乐地同格鲁热斯一起吃了晚饭。他害怕见爷爷,害怕见埃戛,害怕见 威拉萨;他害怕那召唤他们去吃晚饭和聚会的铃声;他害怕自己的房间,因为他们 中的一位随时都可能掀起幔帐走进来,望穿他的心灵,窥测他的秘密..现在他坚信 ,他们一切都知道了。即使这天晚上,他逃到圣奥拉维亚去,在他和玛丽娅之间筑 起一堵修道院那样高大的围墙,把他们隔开,也绝对不能把他的好友们脑海里对他 陷入可耻泥潭的记忆抹掉,也不能消除他们的痛苦。他的道德生活己遭毁坏..既然 抛弃了爱情并不能得到安宁,那么,为什么要离去?既然这种罪孽已经成了他在这 个地球上生活中的一个阴影部分,难道更合乎逻辑的做法不是踏碎所有人类和上苍 的法律,带着对真情一无所知的玛丽娅到遥远的地方去,永远地沉沦在这种罪孽之 中吗?
他昨天晚上这样想过。他这样想过..但是他又预见到了另一桩可怕的事,一种 最严厉的惩罚在等待着他,即是在孤独中埋葬自己。他甚至已经感到它的来临。前 天晚上他都为此不寒而栗了。就在那天晚上,他躺在疲倦得熟睡的玛丽娅身旁,死 前的第一股寒气袭击着他,使他有了预感。
自从知道她与他是血亲,他对她从心底里就产生了一种腻味的嫌恶之感,尽管 十分轻微,但却已经可以感觉得出!..这是一种具体的、性欲的嫌恶,已经形露于 色。这种嫌恶使他全身发抖。首先是她身上飘溢在幔帐中的那股香气,沾到了他的 皮肤上、衣服上的那股香气,这种香气过去曾使他兴奋,现在却令他厌恶——甚至 在昨天晚上,为了清除那种香气,他还用科隆香水洗了一遍。然后,就是她的身体 ,他一向喜爱的犹如一尊理想的大理石雕像般的躯体,现在他突然感到它过于健壮 和肌肉发达,那四肢粗壮得象野蛮的亚马孙族女斗士,有着寻欢作乐的动物的一切 美貌。她那光滑柔软的头发,他现在突然觉得硬得象狮子脖颈上的鬃毛。她在床上 的动作,即使在这天晚上,也使他害怕,就象一只懒洋洋而且性感的母兽,展开四 肢要把他吞噬..当她用双臂搂住他,用力把他压到她那饱满丰腴的乳房上时,他觉 得她在他的血管里点燃了一把凶猛的烈火。但是,当最后一声叹息从她的嘴边一消 失,他就麻木地、带着一种莫明其妙的恐惧挪向了床边,一动不动,裹在被单里, 沉沦在无限的悲哀之中,心猿意马地想着他可能过的另一种生活。远离现在这个地 方,在一栋阳光普照的简陋小屋里,有他合法的妻子,那是一朵家庭中娇美的鲜花 ,小巧、羞怯、贤淑,她不会发出淫荡的喊叫,也不使用那种浓重的香水!不幸的 是,现在他已经不可怀疑..如果他和她出走,很快他就会为这种难以言状的肉体上 的厌恶所困扰。作为这种罪恶借口的爱情一旦死亡,而永远同这样一个女人系在一 起又使他厌恶(况且她是..),那么,他该怎么办?只有自杀一条路!
但是,在完全知道了这种血亲关系分隔着他们时,即使同她只睡过一夜,他还 能重新开始那种平静的生活吗?即使他的无情和力量足以使他将这段记忆从心中抹 掉,她也不会在他的爷爷和朋友们心中消亡。这可耻的秘密将会留在他们中间,玷 污和损害着一切。从此,生活只会给他带来难以忍受的苦楚..怎么办,上帝啊,怎 么办?假如有人能给他以忠告,给他以安慰,那该多好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