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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对他自己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几分钟过去了,几个小时过去了。他迟早要上厕所,肯定会憋得难受。他迟早会因为没有吃饭,脑子发晕,精疲力竭。他肯定后悔得要死,希望自己没有犯这样的错误,没有把自己逼到如此绝境。
现在,有人问钱德勒到底对梅威瑟尔了解多少,他顿了一下说,“不是特别了解,但是我想他应该记得我。他会信任我的,也许我能让他拿起电话谈判。”
如此自信。钱德勒真不知道这一点是从谁那里遗传下来的。
差不多六点钟的时候钱德勒才拿到扩音器。他攥了攥手,让它们不再颤抖。一个警官告诉他要慢慢说,说清楚点,站在任何可能的枪的射程之外,不要被误导,如果梅威瑟尔拿起电话跟你说话,你一定不要露面。尽量让他接电话。电话一直在响,他就是不肯接。让他把电话给人质。我们想知道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的。谢谢,长官。”
钱德勒咽了口唾沫。他以前曾用过一次扩音器说话,然而那震人的声音和音量还是让他惊讶。就像是梦幻中巨大、不可思议的能量。钱德勒用嘴对着扩音器,惊诧于自己被放大的声音,还有声音中的那种威严。
艾尔?艾尔?梅威瑟尔?我是钱德勒?波纳比,我们是高中同学,我住在附近波罗的海街区。我不是警察,艾尔,我是市民,志愿者。他们要我过来是因为认识你,艾尔。你还记得我吗?拜托,接一下电话,艾尔,我们可以说说话。我想听到你的声音。钱德勒停了一下,他的心激动地跳个不停。他在想,艾尔?梅威瑟尔听到这个陌生的、突如其来的声音肯定会大吃一惊。一位朋友的声音,过去的。这个人对他直呼其名还说拜托。
十年了。从钱德勒上一次见到艾伯特?梅威瑟尔也许已经11年了。梅威瑟尔可能已经记不起他了,但是他们确实在同一时间、同一个教学楼学习、同一个街区长大,躺在床上被同样的震耳欲聋的火车声还有机动车的轰鸣声吵醒。
钱德勒希望梅威瑟尔不会去想为什么会是该死的他,钱德勒?波纳比,住在同一个城市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今天下午突然会对他这么感兴趣?
艾尔,请你拿起电话好吗?我在拨号。
实际上有人在替钱德勒拨电话。跟他在一起在车里的还有好几个警察,正在调试程序。钱德勒听到电话在响,那头的也在响。他希望辛西娅?卡彭特还活着。他非常希望和艾尔?梅威瑟尔有一种兄弟般的情谊,但是,如果梅威瑟尔已经打伤了人质,那就另当别论。
艾尔?我们想跟你说说话。可以吗?
电话一遍一遍地拨出去。钱德勒一遍一遍、热切地重复着他的请求。他从高中就已经认识了艾尔——艾尔记得他吗?——他现在是想要帮助艾尔,想要帮助他和警方协商争取以对双方都有利的方式解决问题,这样的话,就没有人会受伤,艾尔在听吗?艾尔拜托拿起电话吧,现在电话还在被拨出……
又拨了一通电话,然后突然间,出其不意地,话筒被拿起来了。
一个听起来很近、充满疑惑的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钱德勒打破了僵局,警察没有做到,然而他做到了。
“艾尔?喂。”
电话会被那些警官监控,并且被录音。然而钱德勒必须装作那是一部私人电话,是他和梅威瑟尔之间非常亲密的私人谈话。
钱德勒告诉他说自己是危机干预中心的志愿者。警方让他过来是想让他打通“交流电话。”来看看怎么样帮助艾尔,让他摆脱这种境地。但是那边传来的声音却异常刺耳,像沙砾敲打着他的头:“没有人可以帮我,我该死。”钱德勒想表示异议,不,艾尔没有杀人,但是顿了一下,放弃了这种想法。(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