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警—官?很高兴见到您。”
警官没有反应。朱丽叶失望地看了看旁边的斯通克劳普。
斯通克劳普嘟囔了一下,把收音机声音关小了。他摸了摸开关,关掉了收音机。警官反应强烈得像是个被欺负的孩子,他用虚弱的拳头打了斯通克劳普一下,斯通克劳普不理不睬,他是如此沉着,过了一会,朱丽叶竟然怀疑这件事情到底发生过没有。斯通克劳普又一次清了清嗓子,高高地耸立在父亲身边,倔强地说,“这是朱丽叶,爸,我朋友朱丽—叶。”
警官疑惑地看了看,这激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他湿湿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发出一个神秘的声音。朱丽—叶?
斯通克劳普没有放弃。你可以看到他扛着一块是他两倍大得巨石,推上山顶。向上,向上,气喘吁吁然而不屈不挠。“我朋友朱丽叶。住在波罗的海街区。”
“‘朱丽—叶’?”这个老头含糊不清地说着,声音像是震颤的细流。朱丽叶回忆起了有关巴德?斯通克劳普的传说。他被铁轮胎打伤,气管破裂,“波罗——的海街区?”
斯通克劳普耐心地解释说,“那是她住的地方,爸。你知道波罗的海街区在哪里。”虽然他不确定警官到底知道不知道。“她的名字是朱丽—叶?波—纳—比,爸。”
又一次尴尬的停顿。现在警官的眼睛好像在盯着朱丽叶,他尽力表现出精力充沛的样子。
斯通克劳普重复着“朱丽—叶?波—纳—比”,他刺耳单调的声音刺激着朱丽叶的神经,就像是非常拙劣地拨弄钢琴的琴弦。他突然加上一句,“德克?波纳比的女儿,爸。”这让朱丽叶大为吃惊。
突然间,警官清醒了,像是盲人在睡梦中惊醒。他张着嘴巴惊愕地看着他儿子的朋友,好像非常想说话的样子,但却说不出来;有些湿湿的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斯通克劳普坚定清晰地重复着“德克?波纳比”——“德克?波—纳—比的女儿”——朱丽叶站在那里红着脸,迷惑不解。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巴德?你父亲——没有心情——”
但是警官现在却在努力跟朱丽叶说话,潮湿受伤的眼睛盯着她看。他颤悠悠地抬起一只手,朱丽叶压抑着战栗,强迫自己碰了碰他的手,他又咧了咧嘴,笑了。他费尽力气发出每一个音节就像用镊子捡起一粒粒沙子:“‘波—纳—比。’”
朱丽叶孩子般率真地问,“您——认识我父亲?我想——很多人都认识?”
但是警官躺回他的帆布躺椅上,精疲力竭。他喘着气像是在爬山,嘴唇上出现细细的泡沫。他光秃秃婴儿般的脑袋懒洋洋地倚靠在瘦骨嶙峋的肩膀上。斯通克劳普扭头叫了几个简单的字,或是名字,朱丽叶没有听明白,但是后来想想应该是“爱娃”或着是连贯着的“爱娃姑姑”因为他中年的姑姑出现了,吸着烟,她建议两个年轻人现在离开。警官下午在后院待得时间已经够长了。他必须要被扶进去了。该吃晚饭了。当然,还有,他要“换换”了。
斯通克劳普带着朱丽叶离开,走向他停在车道上的车,朱丽叶问道,“‘换换’?什么意思?”
斯通克劳普咕哝着,“尿布。”
第一次见到警官,朱丽叶估摸好像至少花了一个钟头,实际上连十分钟都不到。她感到疲惫不堪!
他们开车离开了。朱丽叶觉得她的朋友怒气冲冲。汗水像小河从他没有棱角的脸上流下来,浑身散发着潮湿的恶臭味道。他好像已经忘了她的存在。他快速地开着他的雷鸟,遇到十字路口猛地一刹车,车子就摇摇晃晃的。朱丽叶很谨慎地擦了擦她湿湿的脸,然后递一些纸巾给斯通克劳普,他接过来,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儿朱丽叶说,好像没办法不说这样的事情,“你可怜的父亲!我不知道他——病得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