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太,”我边听边说,“我希望咱们俩能相互了解,处好关系。你对我得有点耐心,因为这样的生活对我说来完全是新的,与过去大不相同。我一定要努力适应这儿的新生活;当然,首要的还是要让德温特先生过得幸福。我知道一切家务安排全可交给你管,这一点,德温特先生对我说过,你尽可按老规矩管下去,我不会提出任何异议。”
我打住了,说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没有所握,不知这番话是不是得体。等我再次抬起头来,她已经走开,这会儿正用手捏着门把,站在门旁。
“好的,”她说。“但愿一切都能遂您的心意。我管家已经一年多,德温特先生从来没表示过不满意。当然,已故的德温特夫人在世时,情形大不相同。那时候,经常招待客人,开宴会,虽然我替她管事,这样的大场面她总爱亲自过问。”
我又一次意识到她在谨慎地选择用词,好像在探索一条通往我内心的道路。她盯着我的脸,看刚才一席话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样的作用。
“我可宁愿让你管事,我宁愿这样,”我重复着说。
她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我先前曾注意到的表情,就是头一口在大厅里握手时的那种表情:十足的嘲弄,确定无疑的鄙视。她深知我决不敢跟她较量;她看出来,我怕她。
“还有什么吩咐吗?”她问道。我装模作样地四下瞧一瞧,然后说:“没有什么了。
样样都有。我住在这儿一定会觉得很舒服。你把屋子打扮得这么漂亮。“后面一句完全是奉承;为取得她的好感,我作了最后一次尝试。可她依旧扳着脸,耸耸肩说:”我只不过是按德温特先生的吩咐办事罢了。“
她手按门把,在门旁流连不去,像是还有什么要对我说,可又拿不。定主意如何措词,所以就等着我再说些什么,好让她见缝插针。
我但愿她快点走开。她像个影子,站在那儿一直盯着我看,骷髅脸上深陷的双眼端详着我。
“您要是发现什么不称心的地方,务请立刻吩咐,好吗?”她问。
“好的,好的。丹弗斯太太,”我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明白这并不是她想说的话。
如此一间一答之后,又是冷场。
“如果德温特先生问起他那口大衣橱,”她突然转了话题,“请转告说衣橱太大,无法搬动。我们试了一下,因为门太窄,衣橱搬不进来。这里的房间比西厢的房间小。
倘若他对这套房间的布置不满意,请他告诉我。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布置这些房间才好。“
“别担心,丹弗斯太太,”我说,“我想他一定会非常满意。只是让你们辛苦了。
我根本不知道他要你们重新装修布置这套房间。其实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要是让我住西厢,我一样会感到很满意,很舒服。“
她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我,开始扭动房门的把手。“德温特先生说您想住在这一侧。
西厢的房间历史悠久,大套间的卧室比这间屋子大一倍,天花板上雕着漩涡花饰,非常华贵。用花毯披挂的椅子全是珍品;壁炉也是雕花的。那个房间是全宅最漂亮的,窗外是草坪,草坪再往外就是大海。“
听了这些话,我觉得很不是滋味,甚至有些羞愧。她为什么带着忿忿然的口吻说话,一边还暗示安顿我的这个房间比较低劣,够不上曼陀丽的标准,只不过是为一个二流角色准备的二流房间而已。
“德温特先生大概是想把最漂亮的房间留着让公众参观吧?”我说。她仍在扭动房门的把手,听到我说话,便又抬头看我,盯着我的双眼,在回话前沉吟了半晌。当她回话时,她的声音竟比先前更沉静,语调也更平板:“卧室是从来不让公众参观的;只向外开放大厅、画廊和楼下的房间。”说到这儿,她顿了一顿,